然後他跪地朝端王叩了三個響頭,朗聲道:“王爺的救命之恩我無以回報,隻有下輩子還你了。你讓我離開小雲那是萬萬不能的!如今你要對他不利,我隻好與你為敵。就是到了閻王爺那裏,我也是那句話——上到山下油鍋我都要跟著他!”
趙佑安說話長了很少能說利索的,今天這番話不但很利索,而且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當著百十號人表明心跡頗有一番磊落的氣勢。
玄昀聽得心情激蕩,一把將他拉起來抱在懷裏,對端王道:“你少廢話,要殺便殺!”
墨雲楚的臉始終是冰冷如玉,散發著冷冽的氣息。此時他雙眸如冰淩一般掃過兩人的臉,在趙佑安臉上停留了一瞬,然後緩緩地抬起手,隻吐出一個字:“殺!”
身後的官兵如潮一般朝玄昀他們湧去。
(六十二)舍命為君
身後的官兵如潮一般朝玄昀他們湧去,齊刷刷地撥出刀劍,雪亮的刀鋒像是猙獰的海洋,一下覆蓋住了眾人的眼睛。
玄昀微微眯起眼睛,眸中閃爍著赤紅的野獸般的光芒——終於來了,真正的戰鬥,以命搏命的男人之間的戰鬥。喊殺聲激得他血脈動蕩,血液中沸騰著興奮的殺意。
他高呼一聲,身形瞬間撥高,肆意地衝向高聳的槍林刀海。戰爭轟然開始。
夕陽西陲,天色漸暗,玄昀的人數雖少,但是好似一把銳利的寶劍。他們全都是武藝精湛的高手,無一是普通的士兵。七、八個人所向披靡,穿營破陣如履平地,絲毫不為對方的人數所阻隔。
而端王的部隊,人數眾多,兵甲齊備,每一個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經驗豐富。
七、八人的衝殺在剛一開始就顯露出可怕的殘忍。鮮血飛濺,斷臂齊飛,不算寬闊的河邊發出巨大的喊殺聲,震得人脊背發寒,頭皮發麻,清澈的河水被鮮血染成了赤色,在火紅的霞光中泛出濃烈的血腥味。
端王的戰馬遠遠立在戰場之後。獵獵的晚風震蕩著他的衣袍。他凝視著不遠處廝殺的場麵,麵色凝肅。
已經足足有半個時辰了,以百人軍隊來對抗的個位數這樣懸殊的情形,居然戰了如此長的時間。飄渺樓的人弓箭早已射光,刀劍都砍得卷了邊,所有人都已經受傷,動作越來越遲緩,再也沒有開初的靈活性,不得不圍聚在一起,背靠著背拚殺。
梟衛軍已將他們團團包圍,近身肉搏更加慘烈,被鮮血染紅了的草地,仍然不斷有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原本的綠色。
梟衛軍縱然人數上占了上風,但是卻始終衝不散那小小的一團陣營。他們搖搖欲墜的揮劍站在那裏,看似馬上就要在一輪接著一輪的衝擊中倒下去,卻仍舊頑強地挺立著拚殺不息。
包括端王在內的眾人都震驚了。安寧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人們眼中隻會在脂粉堆裏打滾,隻會討惠帝歡心的弄臣,竟然有如此強悍的武功和如此狠絕的勇氣。他身邊的為數不多的幾個人像他們的首領一般,讓在戰場上廝殺慣的軍人也不禁膽寒。
玄昀和趙佑安背靠著背,互相替對方防護著身後的空位。
玄昀知道趙佑安第一次經曆這樣血腥的場麵,第一次親自動手殺人,怕他心裏不安,在戰鬥的間隙輕聲安慰他道:“虎子哥,不要怕。”
趙佑安一掃平日的遲鈍,馬上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湧起暖意——這個人啊,都性命攸關了,還如此小心翼翼地關注著自己的點滴。
他對玄昀笑笑,反過來安撫道:“放心,我不怕的。”
其實玄昀真是想多了。趙佑安舉刀砍翻第一個人的時候,壓根沒有遲疑過,完全是憑著一種求生的本能。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殺人,他和小雲就會被別人殺。在鮮血噴到臉上時,或許有過一絲不適,後麵便成了一種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