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世道了真是,不是說我隻要顧著小黑大人便成,怎今日也得跟著上街做事?」

和小七走一道的李忠拍了拍他的肩,挺不好意思地說:「咱衙門人少,大人又吩咐要盡快破案,所以才讓你昨天受了傷,今天還是把你給叫上。你忍著點,要真的不行也沒關係,過了午便回去吧,剩下的我來就成。」

李忠這忠厚老實的人一說,小七反而覺得不好意思回去。他撇了撇嘴,哼哼兩聲,便跟在安國身邊跟他一起鑽小巷訪百姓。他們兩人拿著畫像,分頭詢問,可一整天下來,卻是了無線索可循。

回衙門之後例行向施問稟告,五人皆是沒有斬獲。

這時南鄉想了想,忽然想到一點,便道:「昨日發現的屍體是沿著溪流而下,不知隨水漂流多久,也許,這人並非歸義縣人,是從別的州縣落水也不一定。」

小七抓了抓下巴,說道:「這溪流分支到歸義縣叫青溪,上頭那一大條都是青江,難不成青江沿岸的民家都得一個一個探訪?咱衙門才多少人,那得查到猴年狗月?」

小七此言一出,花廳內又陷入膠著。

最後還是南鄉算了算,既然屍體尚未腐化,便說明落水定不超過兩日,再和眾人商議一番,圈了幾個地方讓他們去尋,直至接近子時,才讓他們各自回房睡覺去。

累了一天,疲倦不已的小七到歇了夥的廚房去找了點吃的,廚娘小蘭花給他留了幾隻雞腿和一些青菜米飯,他先將飯菜下肚後,才拿著剩餘的兩隻雞腿慢慢往自

己和蘭罄住的小院晃回去。小院裏頭那隻豬已經睡下,小七蹲在豬窩前頭看著睡得香甜的小豬,笑罵道:

「你這家夥真是比我還好命!」說罷把特意留給它的雞腿擺在它的碗裏頭,又摸了摸小豬的頭,這才起身準備回房。

衙門內衙是縣令家眷居所,以一道門和前頭縣令辦公之所分開,平常除了幾名專門伺候的內衙仆役之外,鮮少人能夠進來。現下夜已深,幾乎所有人都睡了,偌大的內衙便更顯得寂靜荒涼。

七月十五鬼門大開之日,風沒了昨日那麼大,但卻更顯陰寒。這夏日之夜本不該這般寒涼,小七攏了攏自己身上的單衣,看了一眼天上的圓月,無來由地打了個寒顫,便快步要走進屋子裏去。

這時,院落外頭突然傳來一陣細碎聲響,像是有人走在石子路上,輕輕地,踢著了石子。

小七一個激靈,但還是喊了聲:「誰?」走到院子外頭,探了探。

便也是同時,小七見著一片白色的衣角,消失在長長的小徑之末。

他皺起眉頭,沒想太多便即刻追了上去。內衙裏的仆役穿的都是灰色的衣衫,沒人穿白衫的,更因為裏頭住的都是衙門裏最重要的人物,小七心裏一緊,便追著白衫跑了出去。

踏在石子路上,夜風寒涼,襲得人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雞皮疙瘩。

風裏似乎有細碎人聲,但盡管小七內力之高,也無法聽得那陣重複再重複的聲音是在說著什麼。

追到了施問的院落之前,小七眉頭一皺,拐了個彎進了施問的小院。

施問房裏的燈火已熄,看來已經入睡,小七心裏盤算著,追著的人輕功還真厲害,明明上一刻還能聽見一點聲響,下一刻追上來卻連個人影也不見。

站在前庭當中,小七皺了眉,壓低聲音說道:「不知是哪路的英雄好漢,來到歸義縣衙門所為何事?施大人夜裏不辦公,若有冤屈明日請早;但若另有所圖,即刻便出來罷,歸義縣捕快在此,早點做個了結,大家都好回去睡覺!」

小七聲音停後,等了片刻,還是沒人出來。他來回走了幾步,心想宵小或許因為形跡敗露,給自己一番話嚇跑了,於是又到施問房門外聽了一下門內動靜,確定裏頭隻施問一人平穩入睡的呼吸聲後,便一步三回首,邊走邊注意地回房去。

「真是奇了……」小七邊走邊是疑惑。

到底是誰進來了內衙,卻又悄悄地走了?

若是要傷害施問,那盡管殺氣隱藏得再好,以他的武功,就算是武林高手,他也能察覺人躲在何處。

可裏頭除了施問以外分明就沒其他人,那那個人究竟是為何夜半闖入內衙?

不成……小七心想。明日得和南鄉說說才成。

這歸義縣那麼大一個衙門,夜裏卻隻有十幾個人守著,而且守的都還是外頭。雖說蘭罄武功極高,發生什麼事內衙有他一個就夠,可那人腦袋不太好使,有時又會突然發狂,說什麼也得多派幾個人,護著施問安全才成。畢竟整個歸義縣百姓的安危福祉,都係在施問一人身上,這人可半點事都出不得。

小七慢慢往外頭走去,想著這些事情之時,突然,一片白色的衣擺映入了他的眼簾。

「啊……」他愣了一下立即回神,抬起頭來往前方看去。

但不看還好,一看,又是一愣。

小院子的入口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

少年身形消瘦,身著毫無花樣的白色衣衫,夜風吹來,原本該被拂動的少年衣擺靜靜地停在原處,連少年臉頰兩側細細的發絲也柔順地停留兩旁,彷佛那陣風隻是小七的錯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