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距離時,便又幽長地喚了一聲:「大——人——」
小七一個轉頭,驀地見著靠得那麼近的譚樺,一下子嚇得從床上彈了起來,驚恐地道:「娘、娘、娘啊——又出現了——」
蘭罄則是深吸了一口氣,往後縮了一下。
因為符反放的關係,蘭罄第一次見到這麼清楚、臉色還青青慘慘的死鬼,加上猛一下子出現眼前,饒是天不怕地不怕、連他爹也不怕的他都被驚得一下子神色驟變,差點跳了起來。
「可惡!你嚇到我了!」蘭罄怒道。
小七一聽蘭罄也被嚇到這還得了,他連忙伸手把坐在床邊的蘭罄領子提了,兩個人一起躲到最遠但其實也沒多遠的床角蘭罄擋在他身前,他躲在蘭罄身後,兩個人四顆眼睛,向譚樺看去。
譚樺輕輕往後飄去,微微垂首,幽幽說道:「冤魂失禮了,請兩位大人見諒。」
「別用冤魂兩字自稱,聽起來很恐怖!」小七叫喊。
「小雞不怕,師兄在這裏!」原來看得很清楚真的會有點恐怖,蘭罄看著眼前臉色青青的人,心裏頭也怦通怦通跳亂了兩下。
不過被嚇著也隻有最初那一刻,沒兩下子,他又故態複萌,伸出手指想朝譚樺戳去,看有了老道士給他的符,他戳不戳得中鬼了。
小七連忙把蘭罄的手抓住拉回來,緊緊攥在手中,緊張地問道:「你幹什麼又跑出來嚇人,你不知道要是把人嚇破膽,咱這些衙門官爺就也不用辦案,直接下去底下陪你了嗎?」
「什麼底下?底下是哪裏?」蘭罄側首問小七。
「陰曹地府啦!」小七小聲地說。
「噢!」蘭罄點頭,明白了。
「小民對不住大人了!」譚樺緩緩作了個揖,改了自稱說道:「小民想起了一些事……於是便來向兩位大人稟告……」
「你想起了什麼?」蘭罄眼睛一亮,立即問。碰上與衙門或案情有關之事,他總是一下子便積極起來。
譚樺幽幽到:「小民想起了青州……小民自幼長在青州……」
[青州?」蘭罄皺眉道:[這個南先生已經推算出來了,你是在青州遇害。還有沒有別的?」
「還有……很多人……」譚樺輕輕地哭了起來。「和小民關在一起的……有很多人……」
「很多人!」聽到這個,小七可就驚了,他連忙問道:「你記不記得大概有多少人,還有,那些人是男是女,都長得什麼模樣?」
譚樺低低地說:「有男的聲音,遠方似乎還有女的……很年輕的聲音……不知道有多少人……其它的……不記得了……」
蘭罄皺起了眉頭。
「這可糟了。」小七說:「要趕緊告訴施大人才行。」
施問和南鄉睡覺睡到一半,突然被小七和蘭罄挖起來。但這兩人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困倦的神色一會兒便迅速褪去,南鄉還將施問院子裏的小書齋整了整,當成臨時商議的場所,四人一起進了去。
「譚樺當真這麼說?」施問一張臉黑得不能再黑,隱約看得見暴怒的青筋在跳動。
蘭罄本想去按按他爹那條突起的青筋,沒想到才走過去便叫他爹給捉住手,按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了。
蘭罄偏著頭看了一下施問,便把頭往後仰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閃閃發亮的星星。
小七說道:「嗯。隻可惜其餘的他什麼也記不得,忘了那殺他的人是誰,也想不起來那人的模樣。」
「如此說來,那青州極可能不隻譚樺一人受害,還有其它無辜少男少女被囚,不見天日,孤苦無助!」施問動怒,一掌朝茶幾重重拍去。
那老是在他生氣時挨打的茶幾有些搖搖欲墜,南鄉心裏掂量著再過沒多久,施問書房和外頭花廳的幾個茶幾恐怕都得一齊換了。
小七頓了頓,說:「對了,我之前向一個人家介紹的老道上問了關於譚樺的事,那老道士說因為譚樺臨死前受驚過度,差點魂魄都散了,所以後來雖成了鬼,但卻是個魂魄不全的鬼,這才記不起來之前的事。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能找回譚樺散去的魂魄,也許就能讓他恢複記憶,想起一切。」
南鄉看了小七一眼,說道:「先生認識的奇人異士真多。」
小七瞥了南鄉一眼。「我還和飄香院裏那個名妓秦晚晚熟得很,那人也是個異士,要不我幫你引見引見,一晚不用多少錢,我介紹的,十兩金子就夠了。」
全衙門就屬南鄉這個人最黑心了,明裏說一句話,暗裏藏著兩三句意思,還虧他臉最白哩!小七想著自己要不小心點,絕對全部身家都被這人查得一清二楚、掏得一幹二淨。
南鄉笑了笑。「據說鬼魂若魂魄不全,根本無法成形。屍體曬足太陽七日後,就當魂飛魄散去了。就算是有機緣成形,那也是維持不了多久,不知先生……」
小七知道南鄉想得縝密,譚樺若完蛋,那他們的線索八成也查不下去,於是說道:「那道士住在小蒼山上的元暢宮內,我上回已經跟他訂了一張『冤魂平安符』,銀子呢小黑已經給了,你過幾日派人去拿回來,然後喚喚譚樺叫他自己出來拿走,便能再保他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