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段(2 / 2)

聽了他這話,我頭上轟隆炸開個響雷:“什麼……少爺您剛才說什麼?皇上他是您……?”我立刻用手捂了嘴,不敢再多說一句,生怕那個“殺”字出了口,我便會做出些自己控製不住的事來。

“是啊,是我,堂堂的前任兩江總督,皇上麵前的一等忠臣!”他似笑非笑地摸摸我的臉:“你不知道,皇上那人可不好對付,宮裏宮外我花了多少心血……”他醉得不輕,說話間已沒了平日的規整。

“其實多虧了十六王爺的提攜,要是沒有他明裏暗裏幫忙,哪有我今天!我吳振邦不過是個小小的監察,現如今做到一品大員殿上行走,也不枉我不忠不義了一場。”他說著又灌了口酒。

“慶王爺本來也不買我的帳,還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拉了我一把,給了我督糧道歲貢的一成,又交了我湖廣的兵馬。就這,皇上才以為他要謀反,隻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最後把他扣進去的,竟然是我。”

我眼淚無法遏止地流,不敢相信地搖頭:“不,不,那天殺了皇上的明明是那個蒙古將軍,是十六王爺,不是您……您別騙小憐,小憐笨,您別騙我……”

他也不理我,隻是兀自說:“十六王爺有錢有兵,加上暗地裏活動,這天下早就被我們掏了個空了。處心積慮三四年,要扳倒個失了勢的皇帝也不是什麼難事。偏偏這皇上又成天不知道在後宮忙些什麼,連早朝都省了,這不是自找死路?”

我被淚水迷了眼,心裏疼得像是有把刀兒在鑽,我知道他那時為什麼費了早朝……是因為我,因為我斷了胳膊,他那麼溫柔的人……明明、明明就是我害了他了。

“要殺他,不過是挑個日子的事兒,他大概也早料到了,隻是沒想到……竟傷了你……”他好象突然回過了神,望進我眼睛裏:“你不知道,你回來了我有多開心,比受了一品花翎還高興……可你變了……你原來多乖個孩子,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就是你的天,你的地。可現在呢?你倒是溫馴,可在你心裏,我又到哪裏去了?”

我聽著他無情地訴說,身體不住抖動。我疼,胸上那傷口,明明已經好了的……

“少爺,您別說了,小憐求您,別說了……”我泣不成聲,兩手捂了眼睛。

他捉住我的手向兩邊分開,露出一張慘白的臉。他心疼地把那臉上的眼淚擦掉,輕輕離開我身上:“小憐,我喜歡你……我不強你,可我要你知道……我是你最後的歸宿,你這輩子也離不開這吳家大宅……”他晃晃悠悠向門邊走:“……我要你永遠陪著我,直到你心甘情願……”

我看著他的背影,一句話脫口而出:“少爺,小憐不懂……您為什麼喜歡我……”

門外傳來一聲輕笑,接著便是幾句飄忽不定的話:“……你心地好,單純,你溫暖,你……”

直到我看不見他,才些許明白了他的意^

王爺說他喜歡我,是因為我繡了帶血的蓋頭,可直到他死在牢裏我也不知道這血蓋頭和他有什麼淵源,也許這便是另一個人的故事了,我不去追究。

有時三爺會到我的小院裏來給我解解悶。他曾問起我悔不悔,我就是搖搖頭,可到了晚上,看著燈下夜讀的大少爺,不,現在該叫老爺了,我便會輕輕對自己說:這便是我的命,我隻是用前二十年的激蕩換來了後二十年的平靜而已。

老爺娶九夫人進門時,請了個戲班到府裏開堂會,當時唱的是牡丹亭全傳,直直唱到半夜裏去。

沒亂裏春情難遣

驀地裏懷人幽怨

則為俺生小嬋娟

揀名門一例,一例裏神仙眷

甚良緣,把青春拋的遠

俺的睡情誰見

則索因循靦腆

想幽夢誰邊

和春光暗流轉

遷延,這衷懷那處言

淹煎,潑殘生,除問天

聽著聽著,我慢慢闔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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