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段(1 / 3)

她是第二個對他笑的女子,第一個是他的母親,安千夜的印象裏,他的母親一直都是微笑的,她笑的很美很溫暖,讓人心中癢癢的,想要不顧一切的沉醉。

他一直以為,那就是母愛的感覺。

那一年,安千夜十二歲,安瀾十四歲。安瀾把他接到了他母親的住處,安千夜這才知道,原來他的母親不是因為怕連累他而不跟他在一起,而是怕他連累了自己,才舍棄了他。

他的母親,住在有屋簷,有地板,甚至有大窗戶的屋子裏。那間屋子裏,有他從未摸過的大床,而這張床,在他忍饑挨餓,在他被人□的時候,他的母親睡在這裏。

一切都很諷刺。

十二歲的安千夜,心中第一次有恨。

那恨是那麼深,讓他再也看不見其他。

安瀾住了下來,一個月裏總有半個多月的時間和他們母子倆在一起,而她離開的時候,又會有五六個壯實的男子住在附近。

可這一切,千夜都不在意,因為每次安瀾出現,總會教他很多新的東西,他要跟上安瀾的步子已經費勁了全部的精力,那段日子他甚至忘記了恨,安瀾教會了他如何思考,如何說話,如何誘惑人心,她說,他骨子裏流著蠱惑人心的血,每個人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武器,而這,就是他最大的武器。

十二歲的安千夜,還不知道自己的皮膚有多麼誘人,自己的氣息有多麼朝氣,他還沒有意識到,在這紙醉金迷的繁華區,早有富人等著他長大。

很多年之後,安千夜回想,那個時候的安瀾,她其實是知道的。她提點過他,告訴過他自己是多麼的誘人。她甚至教會過他如何在別人的對話分析出優勢劣勢,還原對方的真實意圖。

安千夜想,或許自己真的不是個好學生,他遲了很多年,以至於走上不歸路之後才明白當年很多事,她早已經教過了。

十三歲的時候,他出去買生日用的蛋糕,被人擄走。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成了一個腦滿腸肥的老頭養的男寵。

他試圖逃脫,可麵對著十幾個精壯的漢子,他的搏擊擒拿之術簡直是可笑。

他可以掙脫困住他的繩子,卻抵不過絕對力量的抗衡。

那個時候的他,隻恨自己太弱小。

逃出來的那天,太陽很大,他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那惡心的老頭留在自己體內的東西是不是能清理幹淨,他隻知道,他要回家。

那棟宅子前麵,是一個已經長開了的少女。英氣勃發,卻又不乏少女嬌美。

“你回來了。”她說。

“是的,我回來了,安瀾。”他答。

這一次回來,已經是過了六個月,他的母親再也沒有那完美的麵容,笑也變得很勉強,整個人像是耗盡的了燈火,臥床不起。那一刻,好像還是很恨她。

恨她狠心把自己丟在貧民窟。

恨她怎麼可以六個月都不去找他。

好像比以前更恨了。

他最恨的是,為什麼這個人是自己的母親。

安瀾不再教他防身的招數,甚至不再教他任何與人搏鬥的技能。隻是拿出了西班牙語,德語,意大利語,法語……這些他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塞進他的腦子,當十四歲的安千夜可以流利的掌握七國語言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這些國家在哪裏。

十四歲那年,夏天,暴雨。

天氣悶熱的很,心理也跟著煩躁起來,平時在樓下收著的男人突然走上樓,敲開了他們的房門,拖走了在臥床的母親,以及有不好預感的他。

這些男人,在這幾年裏,從來沒有跟他們說過一句話,可安千夜卻很想試著和他們交談,試圖知道自己的前途,他們的意圖,試圖靠武力逃脫。然而他們就像是訓練好的人偶,不管他如何做,他們都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