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辰到之前,總算暫時平靜下來。
不過看他的樣子......
雖然沒有叫我出去守,我還是別呆在帥帳裏。
換了衣服,跟在綠豆眼身邊混到陣前。
當作沒有看到他眼神,照舊防了冷箭快刀,護他周全。
奈何他今天殺敵特別不要命。
偏偏我扮作小卒,不好太過驚世駭俗,灑了我一身髒血。
咳......
忽然見到幾襲淺衣,箭雨槍叢中掠向敵方帥旗。
我不由眼中一亮,精神一振。
什麼熱血遊俠兒,還不是樓裏那幾個混蛋!
此番刺殺,敵陣必亂,戰局既然大定,護將也就再無必要。
終於,我終於得以脫離苦海也哉!
看看四下尚算安然,挑翻幾個攻向他身邊的,連忙湊去綠豆眼身邊。
這小眼的智將明白通透,處事穩當,今晨起打量我和他之間的異常已有半天。
--昨夜少帥中了媚藥,他未知人事,對我所作所為有些誤解,還望閣下稍為勸教。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而後,大喝一聲。
--白衣小兒,爾乃我殺父仇人,哪裏跑!
甩了身上卒服扔了長槍,一拔隨身長劍,追著他們去也!
哈哈哈!!!
七、
那年秋末冬初,照例得了幾天假期。
我帶了翟家老字號的花雕,和江南方家作坊最上等的醃肉,去了東北碧落江入海口。
老規矩,祭奠幾個兄弟。
當年那一戰,我們不過曆雲壇下五個小卒。
所負之事,算是幸不辱命,人,卻是全沒。
那時,我滿十五不到半年,肖哥他們拎我去窯子開葷時的諢笑話還熱在耳邊,轉眼,那些粗糙而溫暖的手,都染著紅黑的血,冰涼僵硬了。
康叔那,埋的女兒紅,年底就可以起壇了。
刀子嘴的杏姐,和一天憋不出三句話的錢哥,也算是門當戶對了吧?
康叔的酒,地道而醇厚,放外麵買,那自然要不少銀子的。
可喜酒麼......
肖哥發話了,我可以喝個夠。
他說,小萬子,你要是醉了,鬧了洞房,趴新房床底下睡就是。
錢哥聞言怒了虎目,一刀砍過去,差點削到肖哥的屁股。
肖哥嚷嚷,我家弟媳禁了你下窯子,你也不能拿兄弟撒邪火那~~~~!--尾音還悠悠地拖了個戲腔。
兩個開始上演全武行。
我們麼,一邊看得樂歪歪。
喜酒......
錢哥的喜酒。
醇厚悠香的女兒紅。
不甘心。
我不甘心。
怎麼能甘心。
如何肯甘心!
......
所以,掙紮在漫天無際的黑暗裏,終於醒過來,麵前陌生的男人出示了樓裏的信印,問我要不要進暗閣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應了。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就是暗總。
我隻知道,能拿出那樣子的印的人,有足夠的辦法,讓我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大碗喝酒,喝五人份的酒。
大塊吃肉,吃五人份的肉。
哪怕,為此要受五人份的苦頭,甚至更多。
功夫不夠好,沒關係。
他會教。 ■■
資質不夠上乘,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