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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怕自己哪裏沒有做好,招來白含討厭,所以每次遇見他,自己都是萬般的小心。
不知今天,他還會不會再回來找自己。他說過,若是萬事順利了,便會回來的……
他記得,爹娘臨走前,也是對自己這麼說的……
他父母本都是些老實人,家底也算殷實,家人間關係甚好,大哥在自己八歲那年娶了妻,在自己十歲那年添了兒子,一家人甚是開心。可偏偏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曹二十歲那年父母看自己孩子喜歡塗塗畫畫的就盤算著把孩子送到緇堯縣的一個鋪子裏學習繪畫,就是回鄉了也能在族長那裏撈個活兒做。
父母那天去緇堯的時候,天也是現在這般,下了好些天的雨,父母也說,事情順利的話弄好就馬上回來,可偏偏,他們沒有再回來。從緇堯到他們這個鄉,有一座橋,是回家的必經之路,誰能想到那幾日雨勢過大導致河水衝垮的那座橋,而那橋崩垮時,自己的父母正在那座準備往家趕路,這雨水,就硬生生的帶走了兩條人命,帶走了自己的父母。父母一走,家裏的頂梁柱幾乎也垮了一半,曹二去緇堯的時期自然沒了希望,他便老老實實在家務農,即使這樣也沒少被嫂?嫂打罵。他知道哥嫂心裏是討厭見到他的,若不是自己要去緇堯學畫,父母斷然不會這麼的失了性命。他知道自己是掃把星,便更加不多說話,隻是幹活。可自己十四歲夏天在去山裏摘果子的時候,不知因為什麼,回家生了場大病,花掉哥嫂一大筆錢財,同年嫂?子又懷了身孕,這下,嫂?嫂疾言厲色的讓自己快快分家。嫂?嫂本是要讓自己淨身出門的,大哥倒是因為害怕大嫂而不敢多說一句,倒是鄉裏的族長看不下,主動過來幫曹二要了山腰上那塊嫂?嫂也不想去種的菜地,至此,自己就這麼在這裏住下了。
他這幾年鮮少與人交談,除了種菜就是便便藤籃,好在集市上賣錢。今年自己年滿二十,卻像是處在深山的幼獸般,生怕別人傷害自己。自己也覺得是自己把父母害死的,他渴望被人關心愛護,可除了父母,誰還會多看一眼自己。
這麼多年了,隻要這山間的動物不嫌棄自己,那日南山,發生的事情雖是可怕萬分卻也頂不上白含微微的一笑,曹二覺得,終於有人對他好了,終於與人對他笑了,那種欣喜,旁人是體會不來的。
想著白含,又想著自己早逝的父母,再想想今日在墓地嫂?嫂的辱?罵,不自禁的,曹二濕?了眼眶,自認不是軟弱的人,這麼多年自己都熬過來了,可偏偏在今夜,他少有的開始正視自己的孤獨,正視自己失去親人的難過,正視自己或許已經被白含拋棄的事實,這麼想著,豆大的眼淚便衝出眼眶,曹二低著頭,嗚嗚的哭著,好似天地間隻剩下了自己一人。
就在曹二哭的正傷心處開始哽咽時,自己卻被攔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人單膝跪在地上,把坐在矮凳上的曹二攬到懷裏,一手輕拍他的背一手順著他的發,那人便是白含。
“吾家梁兒莫要再哭了,哭的吾心都在疼。”白含抬起曹二的頭,用自己的衣袖擦去曹二的淚水,吻吻他的眼角,輕歎出聲,“你的含兒回來了,並未拋下你棄之不顧,你就莫要哭了,可好。”
曹二,伸手輕輕?撫?摸白含的白玉般的麵頰,像是確認那是真人一般,等他明白過來後,一把就把白含抱緊懷裏,用?力的哭泣。
白含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曹二溫?熱的淚水一層層包裹,幸福而又心疼。
等曹二哭夠了,白含便拿著沾濕的帕子給哭成花貓的曹二擦了把臉。然後把曹二拉到床?上,自己坐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