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段(1 / 2)

滾的是最黑暗的恐懼。我撥開他擋在眼前的卷發,將他摟在懷中。大禮彌撒的第一天是阿夫路克斯最欣賞的輪刑,那些行刑者們會用錘子將他四肢的骨骼一節一節地敲碎,手臂從指尖開始,一直到肩胛骨,腿部從腳趾往上敲到骨盆,處理完畢的四肢會像一團軟泥般癱在輻條上,而神經線還連接著每一寸血肉,這期間他甚至不能昏過去,因為他的慘叫必須從彌撒開始時一直持續到天亮。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去的。”聲音沙啞著,他暗沉著語調,“天亮的時候我的父親治好了我的傷勢,我再也不願離開他的懷抱了,我想那是整個宇宙中我唯一的棲身之所。他沒責怪我的任性,盡可能地滿足我的一切需求。我在他懷中沉沉睡去,醒來時他的半邊身子都麻了,卻還是溫柔地抱著我。第二夜到來時我緊緊拽著他的長袍不肯鬆手,最終是他親自將我綁上了刑台。他說他會在我身邊陪伴著我。”

他從領子裏拎出掛在脖頸上的邪徽,正麵陰刻著血父的神徽,背麵是骷髏的浮雕。“我問他願不願意成為我的父親,他說如果我能撐過七天,他就認我。或許這是我能堅持到最後的原因。我不知道我的生父是誰,我的母親是個因為淫|亂而被驅逐的女人,她對我生父的事情隻字不提,直到我逃離收留她的妓|院時也沒從她那裏打聽到任何消息。我在這片大陸上四處行走,卻不知從何找起,除了我的相貌,我的生父沒給我留下哪怕一絲線索。但那時我不在乎了,我此生有一個父親就夠了。”

黑鐵打造的邪徽黯淡無光,隻剩少許鏽紅的靈光殘留在上麵,或許是太久沒充能的緣故。他將邪徽塞進領口,重新依偎在我懷裏。我本想問他,是什麼讓他突然間想回去看望自己的父親,但我不願打破那一刻的寧靜,後來我就忘了這事。

此刻再度想起,我看著他拾起一枚耳環試圖鑒定卻被燙得哇哇亂叫的樣子,還是將疑問拋在了腦後。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知道了,不知道了,有區別麼,他都是我的主人。

作者有話要說:暗法塔乃致敬產物~

☆、我們這個世界(二)

瑪多克斯是災難風暴中少數沒有被徹底摧毀的浮空城,但從空中墜落的城池如今早已殘破不堪。苔蘚和藤蔓壅塞在石壁的裂隙中,精致得巧奪天工的雕塑隻剩下斷裂的肢體,風和雨磨去了沒有魔法保護的殘桓斷壁挺直的棱角,剩下少數勉強可以使用的房屋被冒險者們開辟成簡陋的商店和旅社,無論過去那裏是執政官的居所還是神聖的知識殿堂。

當我們來到這座往昔宮殿麵前時,我的主人輕撫著入口處勉強還能辨認出原來模樣的浮雕。他說瑪多克斯即使在蘇西莫斯王朝的千年曆史中也能算是古老的一座城池,它最初的主人向南旅行,從一片半年浸泡在雨水裏的土地上找到了用來雕刻瑪多克斯的山峰。那山的石頭堅硬無比,這便是瑪多克斯還能保存下這麼多遺跡的緣故。

他用夢幻般的口吻訴說著那段曆史。大奧師用魔法削去山尖,去除掉上麵的浮土與植被,將硬實的山體雕刻成瑪多克斯城。城中所有的雕像、建築和防禦工事,最初都是完整的一塊石頭,沒有任何一處是從別處取的材料添加上去的。我望著眼前構造複雜、外觀極盡華麗之能事的城市,努力想象著帝國曾經的輝煌。

抽出匕首刮去浮雕表麵的青苔,他指著那圖畫對我說,你看,這是那位大奧師旅行中的經曆,無知的人將他當成天神去崇拜,而他則教授那些人些許法術。雕像與常人等高,人物栩栩如生,連他們各自不同的表情也刻畫得活靈活現,仿佛這不是雕刻,而是被石化的人擺在這裏。我勾起手指敲了敲那塑像,主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又指著雕刻周圍陰刻的花紋,這是蘇西莫斯皇室才能掌握的符文,曾經在天啟年代它們被法師廣泛掌握。它們首先被煉金師發現,古代的煉金術師相信圖案本身蘊含著力量,而不需要向裏注入魔力。煉金師們用神秘的圖畫和密語傳遞著符文的信息,直到法師們洞察了其中的秘密。他們提煉生物體內的精華製造更為強大的符文,或者用自己的意誌去構建符文象征的規則,這些人便是最初的律令法師——因其可以號令規則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