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上紋有刺青，仔細一看，眉毛也是紋上去的。我瞟了眼他袍子上繡的圖案，區區七環，不是主人的對手，也就裝作氣定神閑的樣子跟在目不斜視的主人身旁大步朝前。倒是那個沒用的罐頭惴惴不安了好久，直到聽不見那二人的交談才長出一口氣。
“那些紅袍巫師不知道這裏藏著民軍的據點麼？他們每天在這兒走來走去的。”見左右無人，很有身為民軍自覺的聖武士問道。
“啊，紅巫當然知道。”主人四下張望著，“我有點不認得路了……嗯，沒錯，是在這裏。”
我順著銀色法杖所指的方向望去，一塊細長的牌子上書：“獨立軍采購部駐帝國辦事處”。
“你不是說這是秘密據點嗎？！”罐頭果然又炸掉了。
“沒錯啊~對於你們西境人來講確實是秘密的，難道你知道這裏嗎？每年出口西境的魔法物品差不多有三成的訂單是在這裏下的，但那些盡情使用著伊斯特裏拉出產的魔法物品的民軍們從來不清楚它們的來路。這可是個相當打擊士氣的消息呐~想想看……那些被你們稱為邪惡的敵人們辛勤勞作的成果握在你們手上以屠戮他們，嘖，你覺得民軍與王黨無止境的戰爭是為了什麼呢？”
“商人、買辦和作坊主都需要足夠龐大的消費群，而它的源頭就在戰場上。灰燼平原上絞肉機般艱難推移著的前線，其中消耗的不僅僅是人命還有金錢，東境人製造，南方人運輸，北方人使用，戰場上報廢。一支魔杖隻能使用五十次，民軍沒有可以為其充能的專業人士，收集起來再運到東境來尋找法師充能？那太消耗人力物力了，不如再采購一批。”
“這場戰爭，你們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戰役的勝利，甚至讓前線越過了灰燼平原，你們管這叫神明的庇佑與正義終將戰勝邪惡的必然結局。但實際上你們的前線每向前推進一分，都是以紅袍巫師們在西境建立起更多的貿易棧和租界地為代價。最終你們可以在領土上占領整個西陸，並按照色彩繽紛的紋章將其劃分成更多的國家——那就是你們所謂的民族獨立——彼此繼續征戰不休，而紅袍巫師們將在經濟上統治著你們。”
他一口氣說完，轉身朝民軍的辦事處走去，留下那個退役士兵在身後矗立秋風中。
我憐憫地看了罐頭一眼，那話怎麼說的來著？認真你就輸了。
坐在辦公桌後麵的接待員看到我們進來時有些驚訝，但主人的神色並不像走錯路了之類的情況——他示意我關上門，當然，順手把罐頭拖進來。
室內靜得掉根針都聽得見。我的主人輕輕咳嗽一聲，“這裏是第十七軍區潛入作戰特別行動小組，我是本次特別行動的領隊，代號‘雲雀’。士兵，報告你的番號。”
那接待員立即起身啪地一聲並腿挺直了身子，行了個軍禮，“報告長官，這裏是第三軍區後勤部采購處駐伊斯特裏拉部門。在下一二五八零，請長官指示！”末了，他又狐疑地補充了一句，“為什麼我沒聽說過第十七軍區？”
“小子，你沒聽說過的，就不存在。”我的主人嚴肅地說道，那笨蛋士兵一臉茫然地點了點頭。
“這是上麵關於本次行動的指令。”從袖中抽出一卷羊皮紙在接待員眼前打開，主人解釋道，“本次行動將於皇帝在巡遊中途經十三街區時展開，請相關人士做好配合工作。”語畢，他手一攏，羊皮紙瞬間被燒成灰燼，散落在地麵上。
“收到！保證完成任務！”對方又行了一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