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適應就意味著，無魔法世界的文明將以個體力量為核心進行重塑，這期間將伴隨著文化層麵的彷徨與陣痛。如果入侵者更講究策略一些，那麼位於先鋒的將會是具有米幻與削弱效果的罌粟，腐蝕得對方失去了警戒、放下了武器、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無力反抗，麵對已經站在支配地位的法師們，他們連應變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被製服。”
他這麼講，我隻覺得聽著跟神話似的，這些離我太遙遠了，甚至連一群人能對擺在鼻子底下的超自然力量視而不見都無法理解。嚐試著在記憶中搜括著有無類似的聽聞，才醒悟到神眷者似乎來自類似的世界。
那是個非常奇怪的群體。他們對魔法並不陌生，哪怕像主人那樣的術士都會鄙夷他們簡單粗暴的施法方式，但不得不承認他們並不會因為看到超自然現象而驚異。然而幾乎每個神眷者剛來到這個世界時都會大驚小怪一番，即使再正常不過地朝他們打個招呼也可能導致對方做出非常失禮的行為。
他們是否就來自於無魔法的世界呢？
“你是對的。”沉吟片刻，主人語氣斟酌地下了結論，“即使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也必須得說……很有可能。”
那麼暗法塔入侵無魔法世界是為了什麼？奴役那些不懂法術的人？
“嗯？”似乎被從沉思中驚醒，他反應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哦，是的。人力是重要的資源，在魔法網絡的輔助下，一個完全不懂法術的普通人也可以發揮出媲美傳奇法師的力量。或者說，在大工業時代，社會的每個環節都按照固定的節奏和方式日複一日運轉時，所謂人，也不過是裝配起來更為靈活的零件，與機器上的一枚螺絲釘一樣，都要經曆塑形、檢查、投入使用、最終報銷回收的過程。而相比沒有生命的零件，人是種更難以操控但如果控製好了也更為有用的產品。”
“同時，人也意味著市場和需求，正如今天的紅巫們利用西境的人力開采資源，又役使削尖了腦袋想向上爬的學徒們進行加工，再在各個勢力間挑起戰爭以製造龐大的市場，帝國的法師們也在從事類似的行為。隻不過相比紅巫的金錢誘惑，帝國法師要考慮的更多——因為按照浮空城分裂成大大小小錯綜複雜的勢力的法師集團們擁有著更多更富見地的優秀對手。”
“他們用各式各樣的福利誘惑著人形零件們安心呆在崗位上工作，或者用精心製造的所謂文化去侵蝕零件的內心、從精神上控製他們，乃至通過輿論和社會導向讓他們彼此控製，或者以好聽的口號和具有欺騙性的製度蒙蔽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而又無所適從的零件，又或者依靠強大的軍事實力高壓控製著城內的人們……歸根結底，他們隻要兩種東西，生產力和市場。”
“可惜，市場會飽和，需求刺激生產、生產推動發展的循環終究會有進行不下去的一天。倘若不想承受體製崩潰的後果，唯一的出路就是戰爭。看中了東方的市場與人力的大奧術師們向東沿著蘇西莫斯二世曾經的征服路線挺兵而進，將目光投向遙遠星界的則建立起太空港和魔法飛船以插手原住民的貿易。然而脫離了魔法網絡庇佑的他們是如此孱弱，如同酷寒的冬日中在雪地裏瑟瑟發抖的襤褸乞丐，迎接他們的不是預想中的輝煌勝利，而是連史書都羞於多提的铩羽而歸。”
“暗法塔需要的不僅僅是人力，還有物質資源。他們的計劃是野蠻而粗糙的掠奪——利用無魔法世界的人們對超自然力量的一無所知和對於未知的惶恐不安。就好比一群走錯了路的失敗者，為了減少失敗的懲罰，就將這種錯誤不斷轉嫁給其他人，讓更多的人代替他們承擔災難性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