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段(1 / 2)

寧可將後背亮給魔鬼也硬要衝下來替同伴複仇。可惜主人不會給她這個機會,半透明的力場巨手被召喚出來,將她當成皮球似的拍來拍去,饒是以船長女士高超的飛翔技巧也難以在一時半會兒擺脫它的糾纏。

“去開船!”主人朝我喊道,一邊隔空操縱著魔劍劃出一道犀利的弧度將鉤住水翼船的繩索一一斬斷。

我頓時領會了他的計劃,將水翼船的主力騙去和紅巫的先頭部隊糾纏,空出的船隻正好為他所奪。原本紅巫對他們的合圍已是穩操勝券,不想主人玩了這一手把雙方都騙了。掙脫束縛的水翼船仿佛展翅雄鷹,借著風暴之力瞬間將紅巫的船隊甩得老遠,而那些紅巫還在因措手不及而變得亂哄哄的部下們手忙腳亂。

唯一的遺憾是,這船的舵似乎根本不聽我使喚。

“你到底會不會開船?!”不知道多少次摔倒後,我的主人忍不住朝我抱怨。暴雨淩亂了他的發跡,濕漉漉的秀發貼在臉上,斑駁的水痕將麵部分割,顯得原本稚氣未脫的容貌冷酷而獰厲。他半跪在甲板上,右側的義肢緊緊箍著船舷,才讓他不至於在顛簸中滑出船體。左手抹下一把水跡,他朝外吐了口雨水,“早知道就留一個能掌舵的了。”

現在說這個已經太遲了。在我爛到家的掌舵技術下,水翼船仿佛抽風一般在海麵上跳躍著——是的,現在讓這船快速移動的是毫無規律的潮水湧動,我們被海水嬉鬧般地從一處浪尖拋到另一道浪手中,隻有風向與帆形成極巧妙的角度時,我才能控製著船滑行一段距離。

值得慶幸的是,紅巫們同樣被肆虐的風暴與黑潮所阻。我朝後望去,隻有絕壁般立起的浪牆,紅巫的船隊頂多能見到桅杆頂端招張著的旗幟。

“砰!”突然整艘船仿佛觸礁似的一震,船頭直直立起,我連忙抓緊了船舵才沒有摔倒,轉頭一看,主人卻被震得脫了手,人已滾去了下方的甲板。

從腰間拔出匕首朝甲板胡亂刺下,主人好不容易止住了滾落的身形,不想這時又是一次撞擊,船身發出吱吱呦呦的令人牙酸的聲音,拽著短柄的主人這次雖然沒掉下去,卻也摔得不輕。

是魔法艇。隻有魔法艇才能在這滔天風浪中穩定行駛,並且短暫地潛入水中發動奇襲。幸好這場襲擊似乎隻是對方指揮官冒著漏水的風險臨時想出的招數,魔法艇本身並沒有撞角,否則我們早已船毀人亡。

有敵軍在水下,我再控製船舵也無意義,便跑下去與主人他們會合。陛下抓著主人的胳膊將他扶起,我看著主人額角留下鮮血,眼神卻依舊狠厲,口中嘀咕了一句什麼被淹沒在電閃雷鳴中,看口型似乎是說“別指望我會感謝你”。

陛下的情況也十分淒慘。他的長發已經濕透,搭在被雨水泡成半透明的長袍上,適才戰鬥時飛濺的鮮血此刻散成殷紅的暈染,讓他的衣角斑駁不堪。顛簸沒讓他從甲板上滑落,蓋因提前拿纜繩將自己綁在了船上。罐頭被他捆在了救生艇上,目前也還算安然無恙。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我很懷疑主人所說的有辦法穿越風暴隻是誆那船長的說辭,更糟的是我們不僅被困在風暴之中還被紅巫包圍了。

“幫我擋著點雨。”他拎著我的領子讓我俯低身子,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張卷軸開始念誦上麵的咒文。

一連串尖銳的破空聲響起,紅巫的飛索已經勾上了我們的船。借著繩子的拉力,槳帆船高峻魁偉的身形愈發從烏雲與海浪間顯了出來,然而主人的咒語卻仿佛念不到盡頭似的。風急浪高,對方的施法者幾乎不能持咒,隻能讓奧術尖兵搭了板子衝上甲板來捉拿我們。

就在接舷的那一刻,魔焰將主人手中的卷軸燃成灰燼,淺藍色的光芒在我們身周亮起,瞬間將我們吞沒。

“該死!”兩艘槳帆船從側麵夾住了水翼船,木板將三條船連成一片。頭頂青黑紋身的法師甩著濕嗒嗒的繡金暗紅袍子走了上來,劈頭就是一頓大罵,“你們怎麼辦事的?這樣都能被他們跑了?”

士兵們在雨中回應他以沉默。

“報告大人!犯人已招供,他們要去對岸的白港,與北地法師團交易。”一名年輕的紅袍跑了上來,不像環之導師那樣有法術遮風擋雨,他的眼睛都差點睜不開了。

“讓飛行部隊去追!他們用傳送法術跑不了多遠。鐵甲艦隊和魔法艇都跟上,槳帆船帶著俘虜返航……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麼?傳令去啊!”被敵人在眼皮子底下逃掉,環之導師的心情似乎和這天氣一樣糟。

“可、可是……這麼大的風,飛毯會被刮跑啊?”這個年輕人明顯沒見過類似的陣仗,一說話還有點結巴。

“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去。如果連區區風浪都搞不定,以他們那可悲的智商也別來當法師了,趁早回家抱孩子去吧!現在,迅速從我眼前消失,聽到沒?!”最後一句話幾乎是他咆哮著說出來的。

那小年輕哪敢多留,竄的比兔子還快,眨眼就消失了。

在甲板上來回踩了兩圈,沒發現什麼異常,法師吩咐士兵們留在船上,從木板搭成的橋上離開了。

船員們將木板撤走,幾艘槳帆船拖著鉤住水翼船的繩索返航。脫離風暴區之後,兩側護航的船隻在碧海上輪廓分明,連甲板上被綁成一團的水翼船船員也清晰可見。我的主人盯著那群士兵,悄聲念誦了句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