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梁都倉的議書之時,怎不見有人站出來反對的?現在不過是對商線的情況不盡清楚,難免有所誤會。這幾月來,我也看著梁都倉在這事上費心費神,即便是有任何問題,也可以妥善解決,更何況在我看來,商線走得很順當。”
文刺史大人這番話簡直就是給梁曲天這幫人下了一顆定心丸,可是看在被嗬斥的喻博文眼裏,卻是百般奇怪。文大人話裏話外隱隱有向湛王發難之意,傳回來的消息是指商線不妥,可刺史大人卻偏偏暗示無問題。這和他一貫的作風相差甚遠,而且湛王這樣心思慎密的人,看看路青遙的下場,怎麼可能在身邊放一個真正的逆黨呢?
先抑後揚,隻怕文繼越這一步一步的,不過是引蛇出洞罷。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梁曲天兩麵受阻,他既要穩住對商脈的控製權,又要給湛王一個交代,是被逼得最緊的一個人。而文繼越的話,他隻能下意識的當成是助力。
可惜落井下石的人有的是,即使刺史大人剛剛才把喻博文罵了一頓,偏偏還是有不省心的站出說話。
“大人,我以為湛王既有此顧慮,必然已有看穿了其中的貓膩。我覺得我們還是謹慎點為上好,把香料的商路理一理也不是壞事。”
此話一出,跟風的官員一一附和,如今湛王大權在握,王爺的懷疑便是他們的懷疑,哪裏管得上之前還一窩蜂的跟著梁都倉的事實。
這樣的官員一個接一個的站出來,成風成勢,大有不下達徹查商線的命令就不罷休的意思。虧這一個二個老油條說得還頭頭是道,逼得文大人也無話可說。
當然文大人還是很好心的在這一片圍攻之下幫梁都倉和他背後支持的人開了一條明路。
那便是聯名上書以維護商路安穩暫不做徹查來爭取時間,此法之所以能行得通,第一是湛王人在梧州,消息始終不算明朗。第二是王爺的是不是真正的覺得這條商線有問題,也沒有個準信。第三,僅是聯名這一條,許多兩頭倒的官員自己就退了,他們嘴頭說說厲害,真要有這種白紙黑字的東西交上去了,這輕重就要掂量了。
刺史大人的方法雖不是萬全之策,可對於現在的梁曲天來說,卻是唯一可走的路。因為是兩邊都傳來這樣的消息,他不得不信湛王恐怕是真的查出了些什麼。梁曲天料想過這事最終不可能長久,除非宣世清或者皇帝重新掌權梧州,可他也壓根沒想到會這麼快這麼突然,之前的一切都十分順當。這次是被逼急了,多一點時間來確定自己可以從中脫身也是好的。
偏偏禍不單行,梁曲天忙於聯名上書之時,新的一批運往懷安的香料卻在走到萬情山腳下的時候遭遇了強盜全部給截了。
這一出戲同兩個月前的香料被劫一事同出一轍,梁三公子沒精力再去想到底是誰幹的這事,腦子裏第一浮現出來的人是刺史文繼越。一向高傲,視文刺史為無物的梁三公子這一回隻有俯□段去求這個人,要他幫忙趕緊把這批貨給找出來。
文繼越欣然答應,並表示不需梁都倉擔心,立刻調兵出城,順著萬情山一帶挨著搜查。
同月,梧州出現了州史上罕有的百名官員聯名上書一事,為的僅僅是要求安定民心,維穩商脈。
文大人拿到這份聯名書,大大的歎了口氣,他千等萬等,終於把這份逆黨名單給逼出來了。刺史大人的書房正中,端端正正的掛著四個字,勤政為民。
這四個字,乃是當初梁三公子親手所寫。他有為此批測,一止文。
隻是此文非彼文,梧州刺史大人,姓文,名繼越,乃是淮州文家遠親,生於梧州長於梧州,入京做官十來年,一直是湛王府上的座上賓。
於是,文大人在拿到這份聯名書的當天,立刻下達了清查香料商線的命令。上至官員,下至商線上大大小小的商人,全部一個個的審查。
這般大的陣仗,若說不是早有準備的,不會有人信。
立時,之前那批被劫走的貨很快就找了回來,刺史親自帶人查看,可是原是存放香料的箱子一打開,入目的卻是滿箱滿箱的兵器。
私運軍器,那是死罪。
原本隻是對香料一脈的肅清,立刻就變成了勾黨結異,偷運兵器,意圖謀反。那麼原本維護香料這一商脈的聯名上書就成為了一部逆黨名單,白字黑色的佐證。
梁曲天這才猛的意識到,他是走到湛王的圈裏了。而且對方真正是一點餘地也沒留,再往下走就會拉出宣世清,香料隻關於錢財,他還可以糊弄過關,可是兵器,性質就大不一樣了。那麼之前任他把自己和宣世清的事情藏得有多隱秘,若是湛王這麼一罪名下來,逆黨,那麼他不僅是三邊討不到好,而且隨時可能人頭落地。
梁曲天怕了。他這輩子最在乎的不外乎名譽,地位,權利,可是那麼一瞬間,他的腦子裏全是前途盡毀這四個字。
☆、梁曲天
梧州軍器私運一事,在這個戰局緊張的時候,很快就被擴大化了。
這批兵器是運到哪裏?給誰?文大人一路下追,直到懷安。
這一係列動作,迅雷不及掩耳,樊想還未來得及倉皇出逃,已經被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