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進了死亡的深淵,一切都是我幹的,都是我。”道尼蘇斯用不帶起伏的語調不斷重複著相同的語句,就像是一陣又一陣餘音未減的回音。
“道尼蘇斯!”西裏塞斯吼道。
“我要找到他們,我要找到他們,我要找到他們……”道尼蘇斯遲鈍地轉過頭,看向西裏塞斯。
“你要找誰,道尼蘇斯,告訴我。”西裏塞斯一點一點地引出道尼蘇斯的話。
“他們是……”道尼蘇斯的眼睛突然恢複清明,他一言不發地看著西裏塞斯,說道:“奧蘭多,我不知道接下來的路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走,我注定要成為祭司組第一個背叛者,你是上古魔獸,你的生命還很長。”
“如果我記得沒錯,既忘曾告訴過你,不管你是誰,你身體裏有德克禮的靈魂,就必得以他的方式存活下去。”
“不是我不想!如果既忘還活著,我就算隻是做替身那又怎樣?我就算把自己的身體給德克禮又怎樣?可是既忘不在了,他不在了!我還要拿什麼去偽裝自己,告訴自己必須要用另一個人的生命活下去,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叫德克禮,我叫道尼蘇斯!”他突然低下頭,緩慢地說,“奧蘭多,是不是,你也隻是把我當做你找到既忘的一個工具,是不是,如果我的身體沒有德克禮的那一部分靈魂,你根本就不會來到我的身邊?”
沒有人回答道尼蘇斯的話,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雨季的森林常年彌漫著濃厚的霧氣,沾染上道尼蘇斯的劉海,潮濕一片。他黑色的眼眸隱在了劉海下麵,看不出其中的神色。
大量的黑色霧氣從道尼蘇斯脖子後麵湧出,如同厚厚的繭一般將他包裹起來,西裏塞斯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大的魔力結界重重的彈出去,連著撞斷好幾棵兩人才能合抱起來的樹,一時間躺在地上起不來。
道尼蘇斯偏灰的長袍在這個時刻變成了墨一般濃重的黑,額間的祭印飛快地流動起來,黑色的長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被繭裏的狂風鼓動著,向四周飛散開來,道尼蘇斯麵無表情地蜷縮在繭裏,任由自己的身體起著變化。
倒在遠處的西裏塞斯隔著濃濃的霧氣看不清道尼蘇斯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空氣中遊離的大量而醇厚的魔力讓它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當西裏塞斯忍著身上的傷痛亦步亦趨地重新回到道尼蘇斯先前所站的地方時,表情出乎意料的難看。道尼蘇斯消失了,和他一並消失的,是厄洛斯。
【亞圖斯蒂蘭·西北·納賽爾郡】
這條看不見前路的甬道已經不能讓德庫拉克感到恐懼了,從丹尼爾的話語中,德庫拉克知道自己一定會出去,並且在出去之後遇到一個很重要的人。所以,即使在他臨走前丹尼爾惡趣味般地強調了這是在無望之境的地下,有無數力量強大到變態的獸類在暗中窺視著他們,他也沒有絲毫懼意。現在,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丹尼爾口中所謂的“變數”上。
“德庫拉克,你真的要去找‘它’?”厄爾尼諾停了下來,它緊緊地抿著嘴唇,眼神飄忽不定。
“你已經知道了?”一時間,三人都停下了腳步,原本就安靜的甬道,此刻愈發顯得寂靜,耳邊似乎可以聽見微風刮過石壁的細微聲響。
“德庫拉克,我隻能奉勸你一句話‘不要相信任何人’。”厄爾尼諾說完這句話就停下了,看樣子它沒有別的話要說了。厄爾尼諾的眼眸像是夜晚的禁海,你永遠不會知道那平滑如鏡的海麵下將是怎樣的暗流密布,怎樣的危機四伏。德庫拉克手中的燈盞適時地閃出一個火花,被無限放大的“嗶啵”聲換回了所有人的思緒,“我不能告訴你更多,你不是命定之人。”
德庫拉克深深地看了厄爾尼諾一眼,在它說出“命定之人”的時候嘴角輕輕扯出一個嘲諷的微笑,他沒有接話,隻是在厄爾尼諾說完後停頓了片刻才繼續向前走去,辛裏爾回頭又看了厄爾尼諾一眼,緊跟上德庫拉克的腳步,獨留厄爾尼諾一人站在原地。
“厄爾尼諾,我不知道以我這樣的身份告知你一個還不知可信度的預言,你會怎麼想,但注定,你會因你的命定之人而死。”薩塞斯整個人窩在暖洋洋的壁爐前,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眼睛微眯著,神色慵懶,“就像我感受不到外界的溫度卻仍選擇坐在壁爐前一樣,不管你是什麼種族,總會貪念那不屬於你的溫暖。”
“我現在隻是德庫拉克的奴隸,沒有自由去尋找什麼命定之人,您費心了。”厄爾尼諾在離壁爐最遠的角落,安安靜靜地站著,“而且,提醒您一句,我並不需要溫暖。”
賽薩斯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聲:“啊,是的,辛摩爾一族的血統裏確實沒有預言的本質,但你要相信,這個世界,血統不能決定一切,最重要的,是你的大腦讓你怎麼想,你的心髒讓你怎麼做。”
“我想,你把我弄到這裏來,並不隻是為了給我上這樣一堂既沒有教育意義又沒有實踐意義的無聊課程吧。”厄爾尼諾感到有些煩悶。
“你真的是一點都不可愛。”賽薩斯收起了笑容,將手中的酒杯放置一旁,起身,走到厄爾尼諾的身邊,厄爾尼諾因為賽薩斯走來帶過的寒風而瑟縮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