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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忽然變得很慢,覺得走了很久很久,終於,秦森說:“到了。”
沈文蒼環顧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但明顯感到寬敞了許多,無意中抬頭看向上空,一張僵硬的臉映入眼簾。
霎時屏息,凝神看去,這是一個年代久遠的金像,金有些微微發黑,金像是個男子,頭發披散,著繁雜精致的長袍,麵容祥和,但卻因為太祥和而顯得詭異,他單手在鼻尖處豎起,像是佛門中人,卻沒有剃度,整個金像懸在半空中,正對著沈文蒼。
秦森不知什麼時候從沈文蒼身後走到了一旁,靜靜地看著那金像。
沈文蒼側首問道:“現在,該如何做?”
秦森沒有回答,仍是微仰著頭看著。
沈文蒼看著他的側臉,他很專注,至少在沈文蒼的印象中,秦森從未以如此虔誠,專注的表情看過任何事物,這樣的神情像是個小孩子,天真地相信且盼望著……
沈文蒼覺著麵前這人的神色,似乎與另一人重合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暗道自己大驚小怪。
秦森忽然側首看著沈文蒼,說不出是什麼表情。
沈文蒼心裏一空,又若無其事地坦然對上秦森的眼神,微微笑了笑。
秦森轉過頭去,像是想開口說什麼提了口氣又沒有說出口。
沈文蒼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微一猶豫開口問道:“怎麼了?”
秦森沒有回答,靜了很久,說:“你有沒有聽說過,幾千年之前,神界的那場大戰?”
沈文蒼笑了笑:“你給我講過,我記得。”
那邊又頓了頓,才繼續道:“諸神之間因為派別關係,各自的利益受到了影響,又加上受了挑撥,幾個神之間的戰爭逐漸牽連到了所有,他們自相殘殺,不留情麵。
當時的地牢之主,也不例外。
本來幾個主神是分別掌管著六界的,這六位很少來往,性格也各不相同。
地牢的這位又是極為冷淡的性子,直到鬼界有其他神攻了進來,才率領少數的鬼兵抵抗。
小小的鬼兵根本無法與神相拚,無奈之下,他把地牢囚禁的千年的魂魄放了出去,這才護得一方周全。
但這一放也是有代價的,地牢之主須得以兩魂五魄來祭,才能換得這牢籠打開。
最終神界毀滅,這位神也重傷休養了近千年,天地之間,僅存這一位神靈。”
沈文蒼安靜地聽完,問道:“必須以生魂來祭才行麼,我之前用血加上鬼璽也可以放那鐵老頭出來。”
秦森說:“你用的那法子實際上是等於替神寬恕了那鬼的罪孽,且那鬼進來時間不長,才能夠成功。”
沈文蒼慢慢點了點頭,問:“然後呢?”
秦森仍然沒有看沈文蒼,沈文蒼隻能看到隱沒在他披散的黑發下,立領上的金邊龍紋,聲音傳來出來:“現下,唯一的神已經滅亡,若想再放地牢裏的萬鬼出去作戰,隻能以帝王之魂充當祭品。”
“如今的形勢已經到了這種程度麼?”
“是。”
【2】
死寂,過了很久。
沈文蒼才微微歪頭,確認道:“你是說,要我來完成這個儀式麼?”
秦森沒有回答,仍是靜靜地站在那裏。
沈文蒼覺得腦袋有點亂,努力壓下翻騰的思緒,靜了靜。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從無法改變的局麵中擺脫出來的微弱的欣喜,還有什麼,想想都覺得矯情。
兩人相離不過一米的距離,各自站著。
沈文蒼說:“能讓我抱下麼?”
秦森微不可查地點頭。
沈文蒼走過去伸出雙臂抱住,兩人差不多高,他將自己的側臉貼上秦森的,蹭了蹭。
秦森能夠感覺到沈文蒼的呼吸在發顫。
沈文蒼睜著眼睛,要吻過去的時候,注意到對方眼中一閃而逝的尷尬,動作頓了頓,繼續下去。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對方一直處於有些逃避的狀態,沈文蒼一邊忐忑不安地想著會不會被推開,一邊抱緊了吻上去。
四周很靜,靜到沈文蒼都有些尷尬的時候,他終於退開,卻沒鬆開雙臂,又仔細看了看,傾身輕吻了一下。
秦森閉了下雙眼,複而把目光移向別處。
沈文蒼道:“怎麼做?”
秦森安靜地把沈文蒼的右手拿過來,牽他到這個石洞的邊緣,在沈文蒼的中指指腹上輕劃一下,血緩緩滴落。
霎時,竟然有火光亮了起來。
沈文蒼接著火光看清這是一個拱形的石洞,以那金像為中心,兩邊是木製的圍欄,圍欄下是幽深的河水,河水的顏色很深,接近於黑色,此時緩緩燃燒起來,猶如岩漿一般,河水翻滾,火光搖曳。
金像的正下方,是一個棺槨。
說是棺槨也不全然,這個棺的棺蓋是打開的,周身青銅。
沈文蒼躺下去的時候有點抵觸,就像是摸進一個漆黑的箱子,不知道等著他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