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地牢的大門。

這個地牢從王府建立之初就從來沒用過,一開門,就揚起灰塵一陣,迷住了人的眼睛,端王爺不顧這嗆人的塵霧,頭一個往地牢裏走。

貓王爺聽見了響動,一直低垂著的頭抬了起來,正對上端王爺的眼睛。

端王爺打開牢門衝了進去,輕輕把他的苗苗攬進懷裏,一隻手撫上貓王爺憔悴蒼白的臉,動作輕柔以極,帶著小心翼翼的嗬護和心疼。

貓王爺躺在端王爺懷裏,覺得全身力氣仿佛用盡那樣的疲倦,又像是曆盡千難萬險終於能安下心好好休養一會,看了端王爺一眼,頭一歪,沉沉睡去。

貓王爺再度醒來是在端王爺的懷抱裏,端王爺已經為他洗了澡,換了件幹淨衣裳,所以貓王爺隻覺得全身輕鬆,心情也清清爽爽的。

端王爺見他終於醒了,一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湊到貓王爺耳邊旁親了親:“苗苗,你知道本王有多擔心你嗎?”

貓王爺懶懶地推開他,隻說了三個字:“我餓了。”

端王爺趕忙讓下人去燒一桌魚來,又拉起貓王爺的手,望著他的眼裏滿是真摯,一字一頓地說:“苗苗,本王於你,情真意切。”

貓王爺一聽這話不知怎麼的,心裏像是欣喜又像是訝異還有莫名泛起的點點柔情,一池渾水,攪得他意亂情迷起來,可偏偏又不知該這麼作答,隻好把頭一撇,嘟囔道:“等我吃飽了找你算總賬!”

端王爺點點頭,連聲說好好好。

這邊王爺一家團聚其樂融融,那邊皇上開了賞春宴邀了群臣前去。

端王爺現在是一刻也不想和他的苗苗小毛球還有大白分開,就把皇上的請帖扔到一旁,在自己院子的一株粉梨花下擺了個小小的宴席。

梨花下鋪了塊錦布,端王爺席地而坐,賞花賞月賞美人,貓王爺低頭擺弄幾盤精致的小點心,不知該先吃哪個好。

月光如水灑在貓王爺淡金色的長發上,在這層光輝之下,貓王爺顯得比平時更加柔和起來,他猶豫一番,把一個捏得活靈活現的紅金魚塞進嘴巴裏。

端王爺笑了笑,戳戳他的肚子,說:“金魚被你吃進肚子裏,這輩子就逃不出來了。”

貓王爺沒聽明白,頗為不解地望著他。

端王爺不說話,抬頭望著滿樹梨花悠悠飄落的瓣子,嘴角含著笑,左有美人貓王爺,右有大白小毛球,這大概是端王爺這輩子最逍遙快活的時候了。

趁著酒興,端王爺還胡謅了幾首詩,他不善詩詞,勉強搜索枯腸,才謅出幾句不押韻還不通順的句子來,什麼梨花滿樹雲映月,星鬥如棋人成雙之類的。

貓王爺覺得雲映月三個字很有那麼點意境,偷偷記了下來。

就在這一家人歡樂融融的時候,一個蟄伏在花園角落的黑影動了動,悄無聲息地翻牆而過,朝著皇宮飛奔而去。

十九

太後眉頭深蹙,攥著一張白紙沉默不語,忽然她像是含著極大的怒氣把紙捏成一團扔在地上,杏目圓瞪,厲聲對一旁悠然品茗的老道士:“道長,當初哀家於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吧!你說說這算這麼回事,人沒拆散反倒湊一塊了?!”

老道士但笑不語,捧著茶盞輕輕吹開飄飄浮浮的茶葉子,心滿意足地呷了一口。

太後柳眉倒豎,一拍桌子:“道長!你倒是說話呀!”

白眉老道這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神色淡然悠閑:“太後莫急,貧道自有辦法。”

太後將信將疑,問道:“道長可是當真?”

老道士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嗬嗬一笑:“那是自然,貧道這一招叫做解鈴還須係鈴人。”

“道長此話怎講?”

老道士撚須道:“太後可曾想過,若是太後硬是要阻撓王爺與劣徒,結果會怎樣?”

“這……”太後遲疑半晌,說不出話來,她是曉得自家兒子的倔強脾氣的,要是自己真這麼做了,恐怕這個寶貝兒子得埋怨她一輩子了,“哀家也是有苦衷的,皇家的臉麵重要,就讓他恨我去吧。”

老道士搖搖頭:“依貧道愚見,恐怕沒那麼簡單。”

太後皺眉:“道長言下之意是……?”

“求不得,放不下。”老道士又端起茶盞呷一口,“要是太後真這麼做了,王爺和劣徒就是斷了的藕,絲還連著呐,端王爺以後恐怕不會過得安樂了。”

太後歎了口氣:“這點哀家怎麼會沒想到,玉兒是哀家的懷胎十月含辛茹苦生下來的,哀家自是最心疼他的,隻是這次……”

老道士微微一笑:“太後大可不必煩惱,貧道以為,隻要讓王爺自個兒死了心,那也就萬事無憂了。”

太後一聽這話欣然道:“道長若真能讓玉兒死了這條心,皇宮內院奇玩珍寶隨你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