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憲沒有片刻遲疑,也這麼一路地追了上去,不停地徒步跑著,聲嘶力竭地喊餘一然的名字。
餘一然回頭看了一眼,猛地把油門擰足了朝前看,越來越遠,可是老混蛋的聲音在耳邊卻是越來越響亮,那聲音甚至讓他發暈。
又駛過了那片熟悉的泥地,風吹得耳朵發疼,餘一然還是沒忍住地回頭,老混蛋竟然又不見了。
大結局
餘一然停了下來,摔了頭盔,不知從何而來的氣就這麼撒在了上頭。
江憲畢竟是老了,跑這麼一會兒,就已經沒影了,就已經放棄了。盡管餘一然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跑,可他偏偏就是失望。
他站在路邊,吊兒郎當地踢了塊石子,想等那老家夥苟延殘揣、姍姍來遲地跑來。
然後聽見身後很輕微的聲響,餘一然愣了一下,以為是幻覺,乍回頭的時候,居然看見那個老家夥就在腳底下。
“你他媽的……就不能不在同一條溝裏摔三次麼?”餘一然幾乎是氣得牙癢癢地在咆哮。
江憲仿佛摔得滿眼充血,瘋一般地抓著潮濕的泥蓄意爬起來:“你他媽的這又是跑什麼?”
老混蛋的手眼見著扒向他的褲腿,餘一然窩火地閃開,毅然決然地吼回去:“你他媽以為自己是警察麼?你管得著麼!”
“我怎麼管不著?”江憲踉踉蹌蹌地站起來,還沒站穩之前,終究是霸道而野蠻地扯住了餘一然的衣襟。
餘一然防不勝防,被他的言行激得火冒三丈,用胳膊粗暴地推搡回去:“你丫誰啊你?我認得你麼?”
“還給我來勁了!”江憲好不容易把人給逮住了,積蓄已久的情緒就像火山噴發一般來得凶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揪著餘一然的胳膊就死命地把那小身板往自己身上摁,想把這小野獸給製服了。餘一然急了,沒想這才過去多久,連這家夥是個徹頭徹尾的流氓出身都給忘了,卯足了勁地反抗。江憲想占便宜不容易,這小子即便是沒練過的,可畢竟是從小習舞,身子骨韌得不行,三兩下就從桎梏中掙脫了出來。
江憲哪裏肯鬆手,掐著那小子的胳膊肘直往腰後掰,餘一然疼得冒眼淚水,倔地用腿踹人。老混蛋就此遭了好幾下暗算,每一下的力道都算不上多大,可就像是踢到了腰眼、踢到了致命的部位,疼得發麻。再看餘一然那倔得快要發瘋的眼睛裏掉出的那一滴眼淚,心頭一燙,就這麼一刹那的懈怠,餘一然的陰謀得逞了,抽出了胳膊,一拳頭砸在老混蛋的肚子上。
緊跟著,江憲整個人便栽了下去,連同餘一然給一塊兒拽下了水。
兩個人仿佛就是相識了多久的冤家,好像不知為何就打了起來。餘一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也許是因為衣服被泥漿給弄髒了,也許是身上疼,也許是別的,讓他似個瘋子一般跟他較勁。餘一然打他可以沒有分寸,可江憲做不到,鬥著鬥著便不知不覺地渾身乏力了,忽然就抱著餘一然不動了,那小子不安分地掙紮,惡狠狠地抓他的胳膊,直到指甲掐進肉裏去。
江憲紋絲不動,就這麼受著,直到餘一然的狠勁過了頭,明白自己在幹什麼,然後蔫蔫地看著老混蛋。
累了,是真的累了,累到自己的心都快擰成了一個死死的結。
這一路,他一直想找個人給他解這個結,找不到人,找到一個辦法,也好,可是沒有。興許注定沒有,從來沒有。
終於,餘一然安靜了下來。江憲勒著他的姿勢就這麼順其自然地變成了抱。掌心裏頭發的觸♪感還是那麼真實的,硬硬的、刺刺的,跟眼前的這個人一樣,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