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段(1 / 3)

,就衝著小爺我噴唾沫星子,說得句句難聽,字字刺耳,什麼兔兒爺,跟著大款爺賣屁股的……我靠,我要不是脾氣好,我真當場掄瓶子了我……”

“你脾氣好麼?”老混蛋情不自禁地插了一句,立即被餘一然的眼神秒殺,瞬時改口,道,“餘一然,我錯了……”

“我死裏逃生,總算能得幾天清閑,到了青海有了落腳之處,這還沒幾天,你這混蛋是怎麼哄的我媽,居然讓她老人家出馬給我捎了口信,病危,速回?這他媽是不是你的主意?”

“阿姨沒騙你,是我病危……”江憲申辯,但馬上被餘一然的目光渲染為狡辯,“是我錯了……”

連著三次道歉,餘一然聽著,氣雖消了一些,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不禁挑了挑眉。

江憲乖孫子般地低眉順眼好一會兒,忽然頗為緊張地問了一句:“等等,青海?你怎麼會跑去那兒?”

“還記得有個好姑娘叫陳妍麼?她現在在那支教,我是投奔她而去的。”餘一然繼續喝他的豆漿,“也隻有這位善良的美女肯收留窮途末路的我了。一聽說我要來熱情得跟見了白馬王子似的,一見了麵就像嫌棄四害一般把我往外頭攆,知道為什麼麼?那妞把我領到鏡子跟前一照,連我自己都嚇一跳,非但嚇一跳,要是當時我還飽著,我對著那鬼模樣就能吐一臉盆。江憲,你是沒看見我那胡子拉楂的樣子,你要是看見了,你一準悔得腸子都清了,心裏盤算當初我怎麼就看上這麼一醜八怪?可人家陳妍不嫌棄我,大老遠打了水又燒開了給我,說是洗洗還能用,洗完了果然還是找人待見的帥小夥。”

江憲聽著,忽然沉默得很不尋常。餘一然繼續說著,就像是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輕描淡寫,喜聞樂見:“陳妍問我後沒後悔,我說後悔,早知今日,我當初生下來的時候就不該把自己變成個同性戀,我就算是,我也不該陰差陽錯地坐火車南下的,即便是去了,我也不該認識你的,要不然,今天,我就不會是…… 這個樣子了。”

江憲沒吭聲,伸手去抓餘一然的手,餘一然沒動,兩隻手扒著杯子低著頭,眼巴巴地讓人捉摸不透。

他瞟了他一眼,看著這個男人沉靜地望著自己,眼神裏的那種神采隱隱的有一種愧疚與執著。餘一然被刺痛一般地收回目光,手指攪得緊緊的,然後深沉地歎了口氣。

六月的天說翻臉就翻臉,一會兒是晴空萬裏,一會兒烏雲已經爬滿了天空,再一眨眼的功夫已經落下了雨點。零星的幾個吃客全匆匆地離開找地方躲雨。

老混蛋還沒來得及反應,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天悲喜交加,來得太快,伸手去夠餘一然的時候差一點就失了重心跌在了長凳上。老板在後頭吆喝著收錢和收攤,江憲笨手笨腳地上下翻找出了一疊零錢,然後追了上去。

江憲不知道他要去哪兒,更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也許隻是因為餘一然方才說的那些話,才讓他變得如此反常。

餘一然就像是賭氣似的一個勁地走著,漫無目的,就好似隻是一味地要看他有多大的耐性。

暴雨的征兆是嗅得出來的,江憲竄上去,不由分手地拽了餘一然的手,扯去一邊避雨,果真,一瞬間,雨水澆了下來,暢快淋漓。

除了頭頂的這片廢屋留下的殘垣,四下裏竟沒有別的去處。

餘一然突然退了一步,站在他跟前,唐突地摁住他的一邊肩膀直逼到牆根。

幾乎是同時,雨劈頭蓋臉地就把餘一然的腦袋給打濕了。

餘一然抬著頭人濕漉漉的,眼神也是濕漉漉的,虎視眈眈地望著他。

江憲也看著他,每過一秒,就好過一點,仿佛內心某一處的殘缺在一點點地被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