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1 / 3)

去。

出了芳雅居,沈玉二人徑去了懷軒樓。論及世人浮生,不由又是一番感慨。

隻覺兩人得遇知音,足慰平生,更有何餘憾。

一世名利,轉頭成空,心力交瘁之後所剩者幾何?豈如相知相守,載歌載行,如此一生,其樂無窮,勝之前者太多矣。

如此言談相悅,不覺夜已深沉。兩人辭出了懷軒樓,沈放先行將玉清存送回了玉府,自轉向客棧行去。

一路上長街清冷,寒風卷動人家門前的旗幡。隻不多一些店鋪尚開門納客,燈火星點。

沈放心緒猶自熱切,也未覺幾多寒意,反覺甚為適爽宜人。

如此一路而行,卻到一處暗巷時,但聽風聲裂袂,似有三個人影向這邊飛掠而來。沈放心下警覺,放慢了腳步,細辨之下,隻覺有兩人氣息略重,另一人卻幾難察覺呼吸。不由微微一凜,不知是否針對自己而來。卻仍若無其事般繼續前行。

卻見那三條人影果然停在了自己的前方不遠處。但聽正中一人沉聲問道:“方子斐?”

沈放停住,立在那裏,靜靜地向那三人看去,清聲說道:“正是。閣下何人,找方某所為何事?”

失蹤

玉清存一覺醒來,天已大光。

昨夜懷軒樓上言談甚歡,不覺多飲了幾杯珍珠紅,竟是一夜無夢,好睡至此。玉清存心情極好地翻了個身,眯著眼繼續賴床。窗外傳來陣陣鬆木的清息,這氣味令人懷想沈放。

剛剛餘管家前來說道,那鄉墅已經購置好,隻等玉清存前去察看,不久即可入住。

那是一座氣氛恬靜的莊園。莊後鬆山,莊前農田,並一條河流於莊側宛轉而去。

想到日後兩人一起居住的樂趣,玉清存一個躍身,從床上起來。一邊快速地洗漱,一邊樂滋滋地想著一會見到沈放,必要同他一起去看那莊園。

他用完了早點,歇了一會,還沒見沈放到來,不覺有些好笑起來,心想,這沈放居然也會因酒誤點。

他獨自一人攜琴來到遏雲亭,略彈了幾曲,但聞鬆風清淡,心思逐漸沉靜。不覺想起與那沈放相遇種種,唇邊便浮起一縷歡欣,指下亦錚琮奏起初遇時,沈放所唱之歌。

“扶翼千裏,思接八荒。

天地萬物,沃爾其皇。”

這沈放胸襟著實闊大,起一句浮想聯翩,乃是自喻展翅之大鵬。玉清存反複輕撫這兩句,臨風極想,似見一雲中鵬鳥,冉冉西來,所瞰之天下萬物,無不欣欣向榮,這自是其人心境開朗所致,所謂心喜則目中一切皆喜樂安好。

“君子卓犖,縹緲輕裳。

胡為斯人,輾轉懷傷。”

彈到這兩句,玉清存臉上的笑意更深,隻可惜他自己卻是不知,此刻的他是如此溫柔迷人,哪裏還是當日那個輾轉懷傷的不遇之士。“君子卓犖,縹緲輕裳。”輕吟此句,一陣甜蜜湧上心頭,在沈放眼中,他竟也是這般地出塵?

“日月交出,孰止炎涼。

東看逝水,千古湯湯。

生之瞬兮,長歌未央。”

是啊,生於塵世,又何能免了憂喜?這世上諸多悲歡,原是自然存在,就仿佛天地之有日月,炎涼自然更替。更千古以來,世事莫不逝如流水,即便是炎涼難耐,亦終將一瞬而過罷。

則如此,於短短之一生,又何不長歌而樂,欣然而往?

這道理,循來又怎能不知,隻當日身迷其中,竟惶惶不知返也。所謂關心則亂,眼見得一個個昔日好友唾棄遠引,身邊更無一人能解,其間苦痛難言,若教立時拔身脫開,也真不能。

當彼時,沈放如此歌來,聽其歌,感其誠,更視角瑰麗開闊,襟懷奇宕不羈,隻怕聞歌之時已然傾心矣。待見其人儀表脫俗,親近之心何能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