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2 / 3)

此後,愈是言深,愈覺兩人心性如此相投。念及此,玉清存第一次,對這上蒼之神感激無盡。由是,這世上一切,莫不靜好,竟心中一派祥和安樂。

當這玉清存漸漸從冥想安適之境思返時,抬眼卻見日頭已將近午,而沈放,還是不見人影。

玉清存一笑起身,打算前去客棧,心想待見到沈放,看不好好一番嘲笑。

來到客棧,推門一看,卻是一怔。這房中空無一人。件件東西盡如前日般地擺放,卻獨獨不見沈放。

玉清存心下詫異,忙跑去詢問店家,皆道自昨晚就不曾見到其人。

他心中一沉,首先浮上心頭的竟是那句“春事良難久,緣何每跂望。”

這沈放,竟是不辭而別了麼?

那句詩一直是他心頭的一個糾結,為此亦隱憂不斷。卻又不敢問明,隻想著兩人情已日好,那無非是當日沈放猶疑未決,一時感慨而已。更想著沈放既也情鍾於他,並挑明之後依然如故,若說有甚難解之隱衷,也是不像。

卻不料今日竟無聲無息地別去,思來不正是“春事良難久”之所兆麼。

他一個人坐在沈放房中,愣怔許久。見那桌上紙字仍隨性放置,望之宛見當日沈放含笑看他一眼,瀟灑揮筆的模樣;那鏡前木梳亦夾著幾絲斷發,靜靜而臥。卻愈看愈思,愈覺得仿如夢境一場。急切間又尋不來沈放,不能切實地觸摸到,幾乎無法說服自己這一切當真發生過。

卻又心底抱著一線希冀。沈放不是說過要相信他麼?許是有它事纏身,不定這時已去他家尋他去了呢。

想到這裏,玉清存趕緊抽身,疾向自家府門而去。

進了門,問了老餘,卻道並未見到沈放來訪。玉清存一腔熱切倏然落空,竟不知所措,昏沉沉獨自步到房中,竟午膳亦無心去用,隻空坐於窗前,也不知想些什麼。

這日午後,風聲驟緊,不幾時,竟簌簌漫天飄起了雪花。

這雪下了三日。那沈放亦不見了三日。

這三日玉清存不斷差人前去客棧,都回說未見其人。

前一日,更去了芳雅居,但抱著一絲希望,或者林芷君知道一二消息。

林芷君卻是一臉的訝然,說是自那日離去,還未見過先生。卻也不相信沈放會是遇到什麼不測。這兩人對沈放的一身功力,隻怕比他本人還要信任有加。

林芷君安慰道,或者先生是遇到某個琴中奇人,攀談之下,忘了時日,這於如沈放那般不羈之人,當是有其可能。

聽此言,玉清存心下更為黯然。忘了時日,也不該忘了他玉清存吧。

林芷君見他臉色黯淡,悔之不及,忙自轉說道:“先生且自寬心,沈先生必是有事耽擱,不幾日定會前去府中看望先生。先生又何必無端煩惱。”說罷,更抿嘴而笑,倒叫玉清存一番臉上發燒。

他這三日茶飯不思,宿寢難安,倒是急壞了老餘。

玉清存自小聰穎端方,這老餘從小看著他長大,看著他揚名天下,看著他憂歡輾轉,看他便如自家兒子一般。如今見他多年憂思堪堪才卸,又如此抑鬱擔憂,不禁心疼不已。

這一日,便忍不住在玉清存麵前勸道:“那沈公子來曆不明,雖人物非凡,終究不是靠得住的。”說到此,暗暗看了眼玉清存的臉色,複囁嚅著說道:“這幾年,皇上對公子頗為善待。如今公子賦閑在家,皇上亦時有厚賜。皇上待公子倒是甚為真心……公子又何必為了那沈公子如此……”

話未完,便被玉清存淡淡投來的一眼給逼得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