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也嚇了一跳,四顧無人,放肆地摟住奧爾加的腰。“我來找您。我回來以後,您為什麼不跟我說話?”
奧爾加看著馬克西姆。科薩柯夫俊俏的臉。音樂家的獨生子與父親麵容驚人地相像,但是與父親修士般的蒼白憂鬱不同,帶著俏皮快樂,一些輪廓的痕跡,在父親那裏有著聖徒的冷漠優雅,在兒子這裏卻是一種討人喜歡的輕佻,然而它們如此相似。多奇妙啊,奧爾加想,然後嘴唇就被灼熱地吻住了。
這個吻沒能很久,因為被一陣喧嘩打斷了。奧爾加聽見客廳裏突如其來的低低的喧囂,又迅速安靜下來,象浪花拍打在堤岸上之後快速退回大海深處。奧爾加凝住了動作,在這個家庭中呆得時間長了,奧爾加本能地理解了一些微妙的東西。
馬克西姆皺了皺眉,“又是哪個部長來了嗎?’大熊’已經夠應付一陣子了。”他輕啄了一下女孩的麵頰,整理一下衣領輕快地向客廳走去。
穿過陰暗的回廊,馬克西姆的眼睛被客廳明亮的燈光突然刺痛,他看見院子裏站著哨兵,一個披著軍用鬥篷的年輕副官向他走來,有禮貌地問他是否是主人的親屬。聽到馬克西姆的回答,他伸手示意請他跟過來。
尚未完全降臨的暮色中,馬克西姆看見門外停著一輛伏爾加汽車,他認出這是特製的防彈汽車,車窗嚴密地拉著絲絨簾子。馬克西姆跟在副官後麵向它走去,突然,他認出了那獨一無二的車牌號碼,猛地停住了腳步,心髒狂跳起來。
他聽見副官打開車門:“元帥,是這裏”
大衛詩篇 第一部 第2章1章節字數:1280
科薩柯夫在這個海濱療養院獨占一幢小巧的別墅,與前麵的會客區被一道長長的灌木從分開,另一麵對著海。蒲草的香氣與海水微微的腥味,分別從兩邊的窗子飄進樓上小會客室。
小會客室陳設異常簡單,除了幾張舊沙發,屋角擺著一架立式鋼琴。蘇聯元帥,前國防人民委員沃洛佐夫站在鋼琴前,目光久久停在牆上一張舊油畫上,畫上是一位亞曆山大一世時期的騎兵軍官奔馳在戰場上。
彼得。伊裏奇。沃洛左夫有一張令人難忘的臉,兩道向上飛揚的濃密眉毛給他帶來一種類似鷹隼的傲慢神情,五官的輪廓深刻而嚴厲,純正的黑眼睛帶有中亞氣派,令人想起普希金筆下的可汗,在俄羅斯人中很不尋常。在柏林,艾森豪威爾將軍的副官對同僚提到這位聲名赫赫的歐洲解放者時說“隻有魔鬼才能製服魔鬼”。美國人認為這位終結希特勒東線神話的將軍也是全蘇聯唯一敢於當麵頂撞斯大林的人。
現在元帥本來濃密的黑發已經斑禿,或許因為歲月流逝和長期的隱居生活,他的黑眼睛不再那麼嚴厲,取而代之以時時浮上來的倦怠。他長時間站在那裏,近來元帥消瘦了很多,但是依然保持著軍人筆挺的身腰。
突然,毫無預兆地,沃洛佐夫開口說話了:“我倒很想知道,安德烈。彼得羅耶維奇,在過去那些年當中,你是怎麼將他的畫像一直保存下來的。”
元帥沒有回頭。
科薩柯夫靜靜站在門外,走廊的水晶壁燈明亮柔和,然而看見科薩柯夫的人都覺得他永遠剛剛從黑暗裏走出來,他今天五十歲了,然而年齡似乎在他身上失去意義,時光的痕跡會有一種世俗的親切感,讓所有境遇各異的人有共同的心照不宣,而科薩柯夫就像一座蒼白的聖像,似乎永不會衰老也從來沒有年輕過。
“那是安德烈。包爾康斯基在博羅季諾”。音樂家幹澀地回答。┇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