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對視,那個人是…

無數個記憶的片段流星雨一樣砸過來,尼蘭覺得自己所在的整個空間都在震撼,有什麼東西鑽進來了,而自己在一點點地被吞噬,融化。尼蘭覺得自己徹底消失掉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融進了另一個人的記憶世界。他曾經許多次從Z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甚至這個名字在很久之前就埋藏在自己記憶深處—那藍。

‘我到底是誰呢?’尼蘭的部分這樣問自己。

‘你就是我啊。’那藍的部分回答。

尼蘭忽然覺得自己就是那藍的一部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你活了二十年之後,有一天突然意識到原來前麵還有二十年光陰被你遺忘了。又好像一個人突然記起了前世的所有事情。

沒等尼蘭消化突如其來的大量記憶,震動再次襲來。尼蘭意識到這次是真實的。牆壁戰栗著,光源變得忽明忽暗。一雙手急切地抓住尼蘭的肩膀,“那些人已經攻進來了,拿上芯片,從密道走。如果你是我要找的那藍,就一定能順利離開。如果不是,你就聽天由命吧。我隻告訴你,密道有三個出口,它們在…”

說著,Z把一個插著金屬芯片的掛墜套在尼蘭脖子上。然後,他伸出手指快速地在桌麵上點了幾下,腳邊的地麵裂開一條縫,露出密道的入口。順著入口往下的台階不知同往何處。

“Z……”尼蘭的心中湧起各種複雜的情緒,愛與恨,難過和不舍,那是來自那藍的情感,尼蘭開口,“Z,你曾經愛過我嗎?”

“別傻了。我人生的唯一目標就是改變腦能帶來的不平等。”Z裂開嘴,露出一個類似笑容的表情。他把尼蘭推進密道,立刻合攏了入口。

尼蘭呆了一下,他捶打著密道合攏的地方,“Z,Z…”沒有人應答,他咬咬牙轉身朝密道深處奔去。他永遠不知道,在自己的頭頂,Z的臉上落下兩行清淚。

密道的整個路線圖不差毫厘地在尼蘭頭腦中映射出來,關卡是古老的數字輸入形式。“如果沒有這份記憶,Z是真的打算讓死在這裏吧。”尼蘭恨恨地想著。這些關卡分明是當年那藍和Z玩的迷宮遊戲,輸入的數字分明是那藍古地球曆的生日。密道兩旁華夏文的熟悉的提示語讓尼蘭立刻明白了這裏的大致結構。

密道一共有三個出口,一個在距離試驗基地不遠處的民宅,一個在區腦能幻影劇院的器材室,最後一個在野外。尼蘭選擇了通往民宅的路,因為他需要食物,交通工具和現金。有一種隱藏的方式,是藏在成千上萬個人當中。尼蘭不知道自己自己在試驗中心留下的資料會不會落入追擊者的手中,如果發生那樣最糟糕的情況就隻剩下駕駛星艦逃離一條路可走。

作為出口的民宅是一幢兩層獨立小樓。尼蘭從一個掛滿戲裝的櫃子裏跌跌撞撞地鑽出來以後,發現自己站在一個裝飾風格奇特的房間裏。牆貼著植物花紋的壁紙,顏色顯得曆史感十足。一麵牆錯落有致地掛著幾幅畫作,畫的是機甲戰士,星際戰艦和星球,畫麵卻是油畫效果。屋子裏的家具幾乎都是各種高矮不一的櫃子和置物架,架子上擺滿了風格迥異的陳列品,尼蘭猜測櫃子裏也是一樣的滿,因為整個房間好像房屋主人的收藏室。

尼蘭打開房門,他站在了一條走廊的盡頭,順著走廊走下去,兩側是一扇扇帶著淺浮雕紋飾的房門。他按照那藍記憶中的地圖,打開其中的一扇。華麗的大床和床柱垂下的帷幔再次證實了那藍的記憶,這是整個小樓的主臥。現金在仿古寫字台的右手邊第一個抽屜,武器則在抽屜的夾層。日常的衣物在櫃子裏,但襯衫和外套都比尼蘭穿的大了一號,褲子也太長,最後尼蘭拿了大衣和帽子。打開床頭的保險箱,尼蘭取出裏麵的盒子,拿出裏麵的一摞身份紀錄芯片,從中挑了一張。初級調味師,年齡17歲。

尼蘭把剩下的身份紀錄芯片鎖回保險箱,也許下一位來到這裏的神秘訪客會用到他們。蛇有蛇行,鼠有鼠道,狡猾的男人Z顯然不像他表麵的學者身份那麼簡單。‘算了,剩下一些逃命的資本給你,如果你恰好來到這裏的話。如果這次跑不掉,你就和你那些該死的實驗一起同歸於盡去吧。’ 尼蘭憤憤不平地想。

尼蘭來到一樓,沒有在大廳停留,而是迅速地拐進了廚房。搜集足夠多的標準高能食物是他的探索目標。尼蘭席卷了半間廚房後終於停手,食物的分量已經足夠他一個人食用2個星月。而他能夠攜帶如此多的食物,還得益於廚房裏有幾台便攜食物存儲器。

最後,尼蘭回到一樓大廳,順著樓梯來到二樓,穿過二樓登上天台。天台的停機坪上停放著兩架小型飛行器。他隨意選擇左邊的一架登陸上去,駕駛著飛行器飛向天空。

小樓西麵的天空已經被火光映照得通紅,不斷響起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流星一樣的光芒時不時地劃過天空,朝著火光的方向飛馳而去,那些是趕去探查的機甲警備衛隊。沉睡的人們被驚醒,亮起的燈光越來越多。尼蘭駕駛的飛行器仿佛一隻不起眼的鳥兒,藏匿於黑暗裏,消失在夜幕之中。

連續飛行6個小時後,尼蘭把飛行器設定成自動導航模式,讓飛行器自己朝著黑城的方向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