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拍了拍黃邵忠的肩膀:“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說完,他便拿著黃邵忠纏好的火把,縱身跳了下去。黃邵忠嚇了一跳,還來不及思考就跟著跳下去,在他看來,雨化田如今哪怕是蹭破點皮都足夠他提心吊膽了。
黃紹忠緊跟著跳下去,正巧雨化田用火折子點燃了火把,可以看見暗河內的情形,黃紹忠深吸了一口氣,被這大自然造就的奇景所震撼,這空曠的,漆黑的底下暗河。巨大、雄偉,也像吃人的巨獸。
顯然,雨化田並不太把這當回事,他看著前麵,對黃紹忠說:“若是情報無誤,我們不過需要走兩個時辰。”
黃紹忠舉著雨化田遞過來的火把,點頭說:“應該沒錯,不然也不會有暗河。”
雨化田看了他一眼:“這可說不得準,先看著吧。若是真的自然再好不過。”
好像是雨化田說的話,黃紹忠就一定不會質疑,他先是不說話,然後看著雨化田的背影。忽然覺得,就是這麼一個人,他看著似乎可以掌管一切,可他也是個凡人。也和自己一樣,是爹生娘養,血肉做的身軀。他活著,可他也會死。
這麼一想,黃紹忠就更覺得自己不能離開他了,因為雨化田如今站的太高了,多少人敢和他說話?多少人敢與他談天?這樣一個人過活,哪怕萬人之上,可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這暗河裏安靜極了,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黃紹忠忍不住打破這寂靜,他心裏矛盾的說:“若是出去了,你想去哪兒?”
雨化田頭也不回:“自然是回宮。”
這話簡直太傷人了,黃紹忠感到一陣暈眩,他剛剛竟然覺得雨化田是答應與自己一起了。他們一同遊走江湖,看花開日落,竟全是自己一個人的妄想嗎?
“為什麼……一定要回宮?”黃紹忠說的勉強艱難。
“除了皇宮,我還能去哪兒?”雨化田的口氣忽然有一種別的味道在裏頭。
黃紹忠捫心自問,自己對雨化田到底是何種想法,隻是一時沉迷意氣用事還是真想同過一輩子。可自己這麼想,雨化田心底也是不是自己一樣,如果是單相思,那也真是太苦了!
這條路忽然顯得短了起來,黃紹忠願意與雨化田一直待在一起,就兩個人,其餘的什麼也沒有。
雨化田忽然轉過頭來說:“想什麼呢?快些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已補全
☆、心悸
這條路並不算長,以至於黃紹忠內心裏希望它再長一點,更長一點。雨化田自然是與他相反。可雨化田身上帶著傷,看似輕鬆,實則行動艱難,頭輕易也不轉,唯恐裂開了傷口。
黃紹忠手裏舉著火把走在前麵,心裏很不是滋味,他覺得自己需要和雨化田好好談一談,可又不曉得談些什麼,總不能腆著臉去問:我們算是在一起了吧?我們是一對了吧?
不是不能考慮對方的想法——一個手握大權慣了的人,被個江湖“亂黨”設計所害,身邊親信又被一個不留的鏟除,雨化田感到氣憤甚至想報複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這能是一方的錯嗎?黃紹忠這樣想:雨化田也造過孽,說起狠毒來。手下也不知葬送了多少無辜者的生命。今次也算是還債了,若是還不完,不還有大半輩子嗎?自己陪他一起還!
自然,雨化田是絕不會這麼想的,他在後頭盯著黃紹忠的後腦勺,沒人知道他心裏藏著的東西和故事。暗河裏安靜非常,黃紹忠有心想與雨化田說兩句話,想起雨化田脖子上的傷又閉上了嘴。
反而是雨化田打破了這沉寂,他低聲問:“你先前說的那話到底還做不做數?”
黃紹忠一時沒反映過來,便問道:“哪句?什麼話?”
雨化田不看黃紹忠:“我是不管你做不做數,我卻是當真的,你若違背了自己說的話。我就打斷你的腿!”
黃紹忠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含糊的應了一聲,又覺得自己從沒有下過過分的承諾,便也就安了心的向前走,雨化田也得到了滿意的答複,自然也不會在和黃紹忠糾纏。
當聽見緩慢流來的水聲,就相當於是將一個幸運的消息帶到了雨化田的耳邊,他幾乎快要喜形於色的的咧開嘴笑了,而又終於克製的沉寂下去,使黃紹忠感到十分失望——他從未見過雨化田快活的樣子,是十分好奇和期待的。
這裏果然是龍門客棧底下的暗道,這暗道四通八達,幾乎囊括了整個龍門。黃紹忠幾乎要為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驚歎了!這裏依舊是他們離開時的狼狽景象,風裏刀一夥商量寶藏時的地方,黃紹忠笑起來說:“可算是出來了,我可不想悶死在那兒。”
雨化田反駁道:“先別說這些,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我們先出去,到驛站與我西廠人馬會合再做其他打算。”
雨化田步子極快,看不出他是個受了重傷的傷患,黃紹忠在他身後緊跟著說:“什麼打算?你還是不願意……”
“我願意什麼?”雨化田回過頭,看著黃紹忠布滿血絲的雙眼,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黃紹忠是個好人,也是真心為自己好。不然為什麼拚了命不要也要救自己。可雨化田習慣了發號施令,自然不會說是自己的錯,再者說,這原本就是沒有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