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段(1 / 2)

心思隱秘而殘忍,他覺得自己做的這許多,竟連最後的容身之處都沒了。

到夜裏,雨化田從房裏出來,就見黃紹忠換了身月白色的長衫,頭發一絲不苟的打理好了,還刮了下巴上的胡渣,看著氣度不凡,與之前就不像是同一個人。

黃紹忠看見雨化田出來,野狗撒歡似的跑過來說:“聽他們說今夜裏有雜技班子在外頭雜耍,我們去看看,聽說還不錯。”

雨化田道:“你自己去,我沒心思。”

黃紹忠愕然:“你心裏還過不去?離了皇宮怎麼樣,我不還陪著你嗎?”

“這和你沒有關係。”雨化田冷著臉:“你自己去,別來煩我。”

黃紹忠努力忍下怒氣,他是被雨化田氣急了。明明離了宮,可雨化田還是放不下,他心裏的念想和對未來的規劃,雨化田竟一丁點也不放在眼裏。他背著手,終於說:“那我出去走走,你自己好好想想。”

一出客棧,黃紹忠還是忍不住抬頭看,看不見雨化田的身影。黃紹忠幽幽的歎了口氣。他本就不是一個蠢貨,隻是在雨化田麵前他樂意裝成蠢貨而已——比起聰明的他,雨化田更喜歡愚蠢的但是全心全意相信他的黃邵忠。

都城的夜晚是熱鬧而繁華的,四處都是人,簡直彙聚成了人海。黃紹忠一邊讚歎它的美麗,一邊惋惜它有個不怎麼能幹的主人。

黃紹忠獨自一人,他有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長身玉立。也不知引了多少女子側目,而他自己卻毫無知覺。隻是這裏的繁華熱鬧是與他隔絕開的,再者雨化田的心思他猜不透,便也沒空去關注別人的眼光。

他漫無目的的遊走,神情恍惚,此時卻有人忽然在他耳邊說:“最近過的還好?你可把你四師傅氣的不輕。”

黃紹忠愣住了,他看向那人,張了張嘴,結結巴巴的說:“二、二、二師父……”

楚琛笑著說:“你倒還記得我,不枉我們師徒一場。”

“怎麼就忘了我了?”一旁帶著鬥笠的男子忽然轉過身,程千俊調笑著自己的小徒弟:“怎麼不再客棧陪著你的心肝?”

黃紹忠紅了臉撓頭:“您別這麼說。”

“有了媳婦忘了師父……”程千俊咂咂嘴,有意欺負黃紹忠:“你四師傅說你不願意回來,不願意認師父了,怎麼,她說的對不對?”

黃紹忠素來與楚琛、程千俊的關係最好,他們二人在黃紹忠心中如師如父。所以是師父,而其餘三位師傅,隻是教授他功夫,真正談起感情來卻是一點也不親近。

然而不得不讚歎一聲,楚琛與程千俊年近四十卻依舊年輕,除了周身的氣度與見識還有歲月累積的睿智,兩人站在一起,確實是一對璧人。他們從不隱瞞黃紹忠他們關係。而黃紹忠卻也不負他們所望,除了尊敬並未有其他想法。但如果可以,他們也希望黃紹忠娶個溫柔賢淑的女子,而不是同他們年輕時一樣進退兩難。

楚琛向程千俊使了個眼色,程千俊會意,他站的位子恰好攔住黃紹忠的去路,他眼角上挑,桃花眼不笑也含情,口氣輕佻的說:“小哥,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那地方也不願,就前頭一條街拐角處的茶樓,很安靜,很有書香氣。牆上還有些題詩字畫,很有一種不俗的感覺。黃紹忠剛進去就眼前一亮,忍不住讚歎一聲:“真是好地方!”

這茶樓也怪,沒人上前來迎。他們自己尋了靠窗的位置,就有小二為他們端來茶水,黃紹忠不解問:“怎麼不問我們喝什麼?”

小二笑嘻嘻的說:“您是新客,自然不曉得。小店隻有一種茶。”

程千俊說:“我以前倒是常來,掌櫃的我還認識。他是個怪人,平常也不來看店。就隻小肅一個人照料著。”

小二笑道:“說什麼呢,師傅在樓上沏茶,小心聽見了又要與你爭執一番。”

楚琛拍了拍小二的肩膀,認真道:“你別理他,他就是個人來瘋。”

程千俊焉了。

黃紹忠笑起來,普天之下也隻有楚琛能拿這個貧嘴可惡的大師父有法子了。

待小二沏好茶下去,楚琛才板了一張臉說:“聽你四師傅話裏的意思,你是下定決心了?”

黃紹忠看著茶杯上冒著的熱氣,茶水上還漂浮著不多的茶葉,他沉默的點點頭。

程千俊歎了口氣:“你怎麼也就走上這條路了呢?你四師傅說話不中聽,做事也不周全。可她心是好的,總為你打算著。”

黃紹忠說不出話。

楚琛勸道:“你做事,我和你大師父還是放心的。隻是你們如今從宮裏出來,聽外界傳言,雨化田這個人……我不好說,你與他關係親近,你自然最是清楚。他心高氣傲,怕是不願意與你一起歸於平凡。”

“我說你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聲音從門口傳來。

三人一並轉過身,就看雨化田臉色漠然,站在門口。

☆、打開天窗

程千俊站起身對雨化田說:“既然來了,那就過來坐坐吧。”

雨化田毫不客氣,他換了身寶藍色長衫,看著貴氣逼人,雍容華貴,卻並不誇張。他看也不看程千俊,徑直在黃紹忠旁邊坐下來,漠然道:“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