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小題大做的調侃沒轍。
“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也沒做什麼,隻是來說屠小子的糗事而已。”
糗事?“他哪回不幹些糗事娛人。”
真毒。“你嘲諷人的功力快和鴻翼不相上下了!”
“他在幽州好嗎?”一年多前奉命駐守幽州,臨行前兩人徹夜相談甚歡,卻因為同屬性情淡漠而少有聯係,就此斷了音訊。現下聽她提起,才想到三個月前她曾向大家辭行說是要到幽州一趟,想必是見到鴻翼。
“很好。”隻要她幫他讓治寧公主香消玉殞,他就會更好。離休暗想,並未將這事告訴任何人,她與西門獨傲的關係是彼此的秘密,沒有道出的必要。
“那就好。”宮仲修點頭,為友人的安然感到慶幸。
他的朋友不多,一是因為天生淡漠,二是因為無心交友;多年前與他們相遇,意外成為朋友已是難得。
說到底,還是由屠允武起的頭,強拉他與他們認識。
“看來鴻翼倒比屠小子還得你關注。”這下子屠允武又得吃醋了。
“那又如何?”宮仲修擺明無意與她談及西門獨傲與屠允武在他心裏孰輕孰重的問題。
“算了,廢話也不多說,還是老實告訴你那莽夫在我春閣坊說了些什麼渾話。他啊——說他執意要你跟著去州其實是他私心自用,不想把你留在長安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州跟長安城相隔百裏,不是說想回來看你就可以回來的,所以一定要把你帶在身邊才能天天見到。
更有趣的是,那小子說一日沒被你罵就像一日沒練過兵似的,會渾身不舒服。嗬嗬嗬,你說屠小子是不是瘋了?這麼喜歡挨你的罵。“
宮仲修抿緊唇不語。這種話他也說得出口,什麼一天不挨罵就不舒服。瘋子一個!
“不過——”柔媚的麵容上泛出一抹狡詐的詭笑,在他就要看見的瞬間藏回嬌麗的容顏之後。“他到底還是希望你與他同去州,一來有你在可救回更多人的命,二來看見你他才能安心上戰場殺敵製勝;他可真纏你,像蚌殼似的,一咬緊就不鬆口。”
俊冷的麵具被敲下一角成了破綻,麵無表情之後是一張複雜難以厘清是何情緒的臉色。
“刀劍無眼哪,萬一哪天那個笨小子就這麼嗚呼哀哉的往生,想再見上一麵就真的是天人永隔。”
“離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少胡說八道。”
“還是勸你一句,跟他去州,長安城裏有太多人想得到你,現下他們因為屠小子的名號不敢妄動,但他一走,那些人恐怕沒這麼簡單就放過你。這幾年下來,你難道不明白你的太平日是因為有他在嗎?”
“回去告訴他,我的安全不勞他費心!”他當然知道這幾年的安適生活全賴他替他撐腰,於情於理,他該答應跟他一起去州作為報答;但是,這保護並非他所想要或向他要求的,他為何要回報?是他自己多事,他根本不欠他什麼。
“敢情你在怪他多事。”
“他的確多此一舉。”
“嘖嘖嘖!”好一個固執的宮仲修,難怪把那小子整得死去活來、叫苦連天的。“這話要是被他聽見,他一定會哭給你看的。”
宮仲修按著發疼的額角,不願去想屠允武孩子心性極重的性情——聒噪、衝動、死纏爛打、說話不經大腦……唉,愈想頭愈痛。“別告訴他我說過這話。”
“你是決意不去州了?”
“不去。”宮仲修絕然地道。
“唉。”離休重重歎了口氣,起身往門外走,嘴裏喃喃自語:“真可惜,我前陣子聽人說州有種藥草名為蛇總管,能除各種蛇毒;誰知道你竟不到州,真是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