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為你想看我笑話,看我對一個虛凰假鳳錯置情種,要看寧王府的人有多愚不可及是嗎
?”
“我沒那個意思,我隻是——”
“哈哈哈!”怵言仰首狂放的大笑打斷離休的解釋。“可笑!是很可笑!我怵言從不欺人也
不誆人,怎知今日會被人誆騙,惹出這麼個大笑話,嗬!哈哈,你戲看夠了,心滿意足了吧
?寧王府的人正如你所想的,就是這麼愚不可及。”
“我無意騙你,我隻是——”有口難言,有苦難說。
“住口!”怒目眄視並狂吼喝止,怵言退離胡床,將怒氣發泄在掌中緊握的絲絹與耳飾上。
他是該動武教訓他,但他不能,遲遲不忍。
他欺他騙他,卻無可否認的也救了他。
隻是救他的人,卻傷他的心神。
那麼,胸中這股怒氣和疼痛要如何宣泄?如何救治?
惟一的方法就是——
“笑話你已經看夠。”怵言輕揚執物的右拳。“我想這些東西你也用不著了。哼!”既已真
相大白,這些可笑的東西留著也沒有意義。
一切不過是個圈套,一個戲弄他的圈套。
無關情,亦非愛。這些不過是在提醒他曾是別人眼中的笑話、供人看戲取樂的證據。
離休步下胡床,跟隨他往屋外退的腳步移動,雙瞳鎖住他的右手,神色緊張。
“你、你想做什麼?”
溫厚的唇抿出迥異於平日的冷笑,怵言沒有開口回應。
一笑過後,怵言轉身衝出門。
離休急追至屋外,佐以夜幕,皎月如燈,他看見前頭的怵言停在湖畔高舉右手向湖中揮去。
“不要!”他情急大吼,卻阻止不了怵言丟擲的動作。
沒有停下責問,沒有一絲遲疑,離休追逐的腳步並未因為來到怵言麵前停住,雙足在湖畔石
塊上一點,便縱身跳進夜裏冷涼的湖裏,不見蹤跡。
留在岸上的怵言眼見這一幕,翻湧怒氣如遭冰雪般陡降,徒留因離休舉動而更加紊亂的心緒
。
他望著波紋漸平的湖麵,困惑、難解……
? ? ?
找不到!怎麼都找不到!
潛入湖裏的離休無論再怎麼睜大眼,再如何無視冰冷湖水帶來的刺痛,眼前就是一片無法見
底的暗黑。
到底落在哪裏?惟恐精巧的耳飾會隨波逐流到更遠的地方,離休像發了瘋似的不顧此時此刻
是深夜時分、也忘了入夜後山中靜湖有多冷冽刺骨,一心一意隻想盡快找到一直收在身邊的
耳飾。
那是他的!屬於他離休的東西啊!
那是二十年來除了娘之外有人肯為他費心的證明啊!數不清自己從懷裏拿出來端詳過幾回,
可記得最清楚的是每次都會讓他想起怵言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潛入德王府送到他手上的情景
,還有當他放在他掌心時揚起的淺笑。
他不會知道,那抹笑看在他眼裏有多少意義。
與娘相依為命的日子再苦也無怨言,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有娘陪伴,並不孤單;但娘死後,孤
絕一人的他所遭受的危難、痛苦,還有旁人的漠不關心或別有用意的心思,早讓他寒了心、
冷了情,斷了對人世情意的希冀。
是他傻憨的舉止活絡了他的心,卻也是他絕然的舉止毀了能勾起他回憶的重要東西。
他怎麼能那麼做!那是他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