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總是把話說絕?如果是挾我要脅你呢?」
鳳懷將不耐地看著他。「那也隻是證明你無能。」
「鳳懷將!」
「龍淵!注意你的口氣!」鳳懷將也動了氣,眥目相對。
龍淵卻在這時候退步,深吸口氣,待怒火壓定,才開口:「我希望你不要一錯再錯。放過他們兩人。」
「理由?」
「親眼目睹心上人與他人共結連理的滋味極苦,有情人不能相守的滋味也苦。」
「喔?」長長的疑問帶著嘲諷。「你嚐過?」
「是的。」龍淵沒有如鳳懷將的意料再次動怒;相反的,他坦然承認,任由苦澀掛上扯笑的唇色。
「從你納後迎妃開始,這滋味就沒有一日不在嘴裏、不在心上纏繞。」發現鳳懷將注視他的眼神專注,龍淵一時忘情,將他抱入懷中。「每當我看見你與她倆共處,相談甚歡;每當送你到坤寧宮或文心閣,在你與她倆中的一人共枕眠,而我必須守在門外時,這種滋味就噬上心頭,像蟲咬、如刀割,一次又一次將我推進嫉妒憤恨的深淵——文韜,你可知我多苦?對你,又有多恨?」
懷中人並未回答,隻是靜,且順從似地任他圈在臂彎,等待下文再起。
「我清楚一國之君的責任,不納後迎妃,你後繼無人。我不斷告訴自己,強迫自己接受這件事實,可笑的是,這無助於我視而不見,我辦不到,我真的辦不到!」
鳳懷將收回凝視的目光,垂落他胸`前。「你大可離——」
點唇的長指阻去鳳懷將決絕的話,指腹一圈又一圈劃著唇形,不讓他開口。
「倘若拋得下,我可以走,離你愈遠愈好,但這是我辦不到的第二件事。」
他可以拋下昔日深仇、可以眠滅良知,可以冷眼見他登基之後逐漸陰冷狠絕的行事作風,卻無法拋下他,離開他。
隻因在他無法讚同的接連作為背後,他看見的是一名為達百姓安樂之目的,可以不擇任何手段的年輕帝王!
兩年前,他逼皇上遜位登基後便埋頭勤理國政,嚴飭官吏、厲督朝綱,宵衣旰食,甚至在一年前生了場大病,臥病當中,仍執意批閱奏折。
他的手段或許激烈不可取,在眾官眼底如同苛刻的暴君;但仁政布施天下,在百姓心裏,他是不折不扣的賢君——對於這樣的鳳懷將,他有心疼,更有不忍。
喜怒不形於色的俊顏,被他連番話語擊潰表相,泄露心底的不舍。
就這瞬間,以往模糊的念頭突地閃過龍淵腦海!
回首種種.,自他以龍淵的身分重返中原,留在他身邊至今,即使有過意見不合的齟齬爭吵,他也不曾要他離開。
而他手段變得愈來愈殘,甚至超出他想象之外的陰狠激進,以及不時挑釁他、逼他離開的言行卻是近年來才開始的事。
從什麼時候起?龍淵細細回想,記憶的輪廓逐漸成形。
是在一年前那次退朝回轉幹清宮途中突然昏厥,一度臥病不起之後——他作風驟變是從那之後才開始的!
「你為何逼我離開?」
沒頭沒尾的問,竟讓當今天子愕然瞠目。
心慌乍起!鳳懷將突然猛力掙脫龍淵的懷抱,逃出他用言語編織成的網,戒慎近乎恐懼地豎起防備。
「為什麼?」他向前,急欲追問出他真正的用意。「你在隱瞞什麼?為什麼急著逼我離開你?」
同一時間,鳳懷將喝令。「來人!」
不一會,兩名太監應聲進入。「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