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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市(上部) BY: 林擒年

文案:

飯……可以少吃麼?比如說一個月吃一頓。

飯……可以不吃麼?比如說喝西北風就飽了。

可以。在這三種情況下可以:一是你想“升仙”。升仙得辟穀,餓得昏昏然飄飄然,差不多隻剩一口氣的時候,就“升”上去了。二是你想試試你的肚皮和你的意誌力哪個更柔韌有彈性,或是哈喇子與腦汁之間,哪個分泌得更旺盛一些。三是,你覺得你是“神”,不過是“謫仙人”,犯了錯遭了罰被貶到人間的那種,遲早還得往天上去。但是你忘了回去的路了,所以得用些“殺手鐧”。

趙夢恬不屬於以上三種情況。他屬於什麼呢?屬於“迫不得已”。因為他吃一頓就要被一個男人摸一回屁股。

內容標簽:三教九流 歡喜冤家 近水樓台

主角:趙夢恬、岑青蕪┃配角:┃其它:煙火市

第1章:打秋風

秋風不好打啊!打個一回兩回的人家還不好說什麼,若是兩家相熟,打個五六七八回也還勉強過得去。再多就不成了,再多,即便是親兄弟都要乜起眼看你。

趙夢恬近幾月來日日打秋風,打得附近這幾條街的狗都懶得吠他,大老遠嗅見他味兒就趴到地上睡,理都不帶理的。四蹄畜牲尚且如此,人就更不用說了。馬瘦毛長、人窮誌短,古來如此。他背著手,走在肅殺秋風中,藍布衣衫迎風飄飄,單看背影麼,很落拓很江湖很灑脫……

不過肚子裏不灑脫就是了。他掰開指頭算了一算:晨起喝了三碗廣濟寺布施的稀粥,翻過一座半大不小的山,采下明日要用的藥草,趟過一條不深不淺的河,轉到東大街……嘖!實在消耗!怪道肚皮一陣陣造反!

今日……究竟該上何處打秋風呢?費思量啊……他站在東大街街口上摸了摸下巴,腦子還沒想出個結果,腿腳已有了動靜。撿直朝“李記饅頭鋪”去了。李記饅頭鋪的掌櫃是趙夢恬一表三千裏的親戚。兩家關係淡淡如風,虧他敢老了臉皮過去!

“表姨夫……”他這聲喚得又甜又膩,不怪,蹭飯蹭到他這地步的,都這副腔調。

“夢恬啊,你怎麼又來了?!早和你說了,要吃的就到前邊那‘金蓮繞鳳樓’去!夠你幾輩子吃的呢!人家自願供你吃、求著你吃、追著你吃,你不去,到我這芝麻大小的店裏湊什麼熱鬧?!”

“……”趙夢恬語塞,他實在找不出話來駁他。因他說的都是事實。“金蓮繞鳳樓”的確是供著他吃、求著他吃、追著他吃,是他自己不吃罷了。

“不是表姨夫說你,‘金蓮繞鳳樓’的少東家對你實在不賴,又要供你吃,又要供你開醫館,天上掉餡餅的事兒讓你撞上了,你還不快快放下架子過去,真不知你這頭殼裏裝的是豆腐還是人腦子!!”

“……”他頭殼裏裝的當然是人腦子,就因為裝的是人腦子他才不去。

開玩笑,都還沒吃呢,就遭了岑青蕪幾回黑手,擰腰撚胸揉屁股就不必說了,前天將他堵在牆角上親的那個嘴——差點沒悶死他!向老天借膽子了?!敢送上門去?!叫人剝皮喝血吃肉有他的份呢!

趙夢恬不敢說,他隻敢在心裏暗暗咒姓岑的,咒他喝水嗆到、走路絆到、睡覺魘到!就這麼多了,再毒的他可咒不下去,人家畢竟在他最難的時候接濟過他,滴水恩湧泉報,這道理他懂。他隻悔當初沒早看出來,這恩惠是口燙山芋,到如今卡在喉裏,吞不進吐不出,烙了滿嘴泡……

說實話,這口燙山芋,從外表看是隻肉包子,薄皮大餡汁多湯濃,沒有火眼金睛絕看不出來——不就是要他到金蓮繞鳳樓去做坐館醫師麼,還包吃住,還有花紅,好大餡餅!他樂顛顛喜滋滋地卷了鋪蓋去了,誰想第一個晚上就叫岑青蕪弄到了床上,摳摳捏捏,搞得他心裏又驚又疑、又疑又懼,諸事不明,隻好裝死。好在隻是摳摳捏捏而已,沒做下文,不然……還真不好往下想。

噝……奇了,這岑青蕪白日裏道貌岸然,一張臉硬板板的,若是來隻蚊子,叮在上麵吃飽,吃撐,撐死,他也不會抬手去打。可怕的正道中人,這是趙夢恬對岑青蕪的第一印象。未想後來會如此——這個可怕的正道中人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摸了他屁股,從此一發不可收拾。躲躲閃閃偷偷摸摸已成過眼雲煙,現在是正大光明十麵埋伏,首先是把趙夢恬吃飯的門路給堵死了。他原來在家小飯館裏包飯,飯錢一月一結,也吃了好幾年了,手頭緊的時候還能賒點兒,岑青蕪這麼橫插一杆子,誰還敢包他的飯?!一條大街走下去,從大店鋪到小野店,見到他就關張,寧願一天不做生意。孔老夫子說,食色性也。食沒了,那還活個啥滋味?!混到這步田地,忒也淒慘!趙夢恬是有脾氣的,他的脾氣是火爆的,惹毛了他他也會躥上去,不咬下別人一口肉來絕不罷休的!他去找過他,氣哼哼,惡狠狠,單挑的架勢,“你!你、你昨晚……”到這裏就不知該何去何從了。怎麼說?總不能說,“好小子!你昨晚摸我屁股做甚?!”。即便這樣說,人家也會打蛇隨棍上,輕描淡寫地來一句,“昨晚?哪有?昨晚我明明在翻香閣,又怎會去摸你的屁股?”,噎死你活該!是啊,趙夢恬沒人家那身好武功,夜半時分輕飄飄地從翻香閣蕩到陽山樓上第三層,摸完屁股還能一口氣再蕩回去。能比麼?不能。所以他隻能“你你你”。未料後來又如此,岑青蕪欺身上前,湊近了他周身嗅,嗅完了一本正經地說,“你身上有種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