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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的不跑的路上設個陷阱。結果就不必說了,他摔得腦子七葷八素,臉上五橫六道,更慘的是,它這摔還不是一摔到底,而是摔了又摔,滾了再滾,坑坑洞洞彎彎道道非常之多,等終於摔到頭了吧,趙某人腦子也不清楚了,壓根兒沒去想,這麼長這麼深個洞,摔了下來,怎麼出去?!他想的是:喔喲!可、可是到頭了!

說來也怪,摔了這麼長一段,趙孟田硬是沒傷著筋動著骨,隻有些皮外小傷,他趴地上歇過一陣,就能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了。

“這是那座廟啊?”從身上摸出火折子,擦著了,順著風口往左走,七扭八拐,開始他還數來著:這是第幾第幾個彎,到一百幾十以後數數就成了混數了,有一搭沒一搭的,最後消停了,認命了,邊罵棺材板邊拖裏拖拉地繞他那不知幾時到頭彎彎道。

要是在這兒有間屋,裏頭張桌,桌上有份熱飯菜,桌邊有張床,床邊有盆熱水,盆邊站著個知冷知熱的小丫頭,捧著條熱臉巾,甜甜糯糯喚一聲:“爺,洗把臉。”

那該有多美!

得了,畫餅充饑,不如不畫

還得往前走。如果不想爛在這兒的話。

“最近瘟神纏身,倒時背運沒完沒了!”正說著,眼前不那麼暗了,有那麼一小圈黯淡的光,黃黃的,一直暈到他腳邊。“哎?!都說物極必反否極泰來,莫非,這黴運到頭了?”趙某人樂得三不管四不顧的,瘸著一邊腳他就顛過去了,還顛得飛快。

有燈光就意味著有人家,有人家就意味著有熱飯熱菜,有暖床暖被,說不定……還有個知冷知熱的小丫頭……嘿嘿……

發出光亮的是一盞燈籠。紙燈籠。白紙燈籠。說明這家有喪事。

第26章:夜遇

那……這時節去討熱飯熱菜、暖床暖被,是否有點兒扯淡?

沒錯,他還是有顧忌的。但是顧忌隻是暫時的。躊躇片刻,他還是猶猶疑疑地上前,拈起那銅門環輕輕扣了三下。沒人答應,那再扣三下。還是沒人答應。他正在掙紮著要不要厚著臉皮扣第三遍時,門“咿呀”一聲,開了。

按說,這時候,門該開個小縫,該有個老頭(要不就是個長得嫩生生、光淘淘、伶俐可人的小丫頭),露半個臉,問一聲:“誰——呀?”

沒有。沒有老頭,沒有丫頭,連片樹葉都沒有。

趙孟田馬上明白過來:哦,鬧鬼了……

瞧他那副稀鬆討打的模樣。

這廝還以為自己仍舊是先前那副金剛不壞之身呢,他不怕,甚至有點邪心腸,滿心巴望能撞見個女鬼,最好豔若桃李,實在沒有,細致幹淨的也勉強湊合,逮著,拔毛,弄回家去,也不錯,既然她吃不了他,那就倒過來唄!

邪心腸多了點兒,舉止自然就浮浪了點兒,他整了整跌散的頭巾,修了修邊幅,小咳一聲,清清嗓子,先自報家門,“在下趙孟田,廬陵人氏,從安吉來,本打算到青溪投親,不想走岔了路,天色已晚,道路難行,不知能否叨擾一宿?”

“……”

文縐縐酸唧唧一番話,水分還大,說完臉不紅氣不喘,臉皮端的厚實。

等了半日,無人應聲,隻有幾陣穿堂風有一搭沒一搭地掀著半扇虛掩的門。

反正家門也報過了,禮數都是虛的,意思意思就行。他側著身子溜進去,一看:麵前十來級石階,順著石階過去,是青石板鋪成的一條主道,盡頭一間大屋,左右兩列廂房,與尋常人家別無二致呀,那……為啥陰氣這麼重呢?舉著火折子下了石階,發現不尋常的地方了——院子中間栽了棵大槐樹。所謂前不栽桑,後不栽柳,中間不栽“鬼拍手”。“鬼拍手”就是槐樹。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忌諱,這家為什麼偏要去犯?他想起來門外掛的燈籠,兩個,都不舊,掛上去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月。也就是說,這家在一個月之內死了兩個人……

趙孟田低頭算這筆生死賬,算著算著,他覺得自己脖頸後頭的汗毛慢慢乍開了。一股又濕又冷的氣從那兒剮過,像個冷霹靂當空一炸。猛一抬頭,看見大屋前邊掛了一排的白紙燈籠……一、二、三……十五、十六……二十二……不是兩個,是二十二個……

他突然有點冷。突然有點想後撤。他早知道這裏頭有鬼,但沒想到這裏頭的鬼這樣溫良恭儉讓,大活人一個站在它們結的網上都不收,它們到底想要什麼?

伸手往懷裏掏摸。

狗血……在呢……

豆子……在呢……

桃木劍……在呢……

符籙……在呢……

黑驢蹄子……在呢……

在就好,任它什麼鬼,任它路數再熟,機關再多,這幾樣東西夠它喝一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