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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找我?”原來還是找過了的,隻不過撲了個空。就說了嘛,師叔祖散淡慣了的,向來懶得去摻和這些神啊鬼啊妖啊怪啊之類雜七雜八的閑事,藏人躲鬼的功夫又了得,捅了漏子不跑,等著那麼多鬼生嚼他呀!

“對。想和你聊聊他把東西給你那天的事。”

“那天……那天他……他就是把東西給我,喝了一杯茶,吃了三塊鬆糕,邊吃邊說我師父做的鬆糕難吃的要死,給狗狗都不吃,吃完,順走我師父一瓶百花釀,然後就從竹林小徑走了……”

“……”

要說趙孟田撒謊,他又沒撒。傅玄青做事就這風格,喜歡的他偏說討厭,討厭的他偏裝作喜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作假時假亦真。

“……就這些?他沒說些其他的?”

“沒了。統共就這些。哦,對了,他還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還說什麼?”耳聽著那嗓音就拔高了兩個調門。

“還說要我好生跟著師父學醫,別再逐貓逗狗,揪樹拔苗,翻窗越牆……嘿嘿……”說到短處,趙某人麵上一熱,傻笑兩聲,搓搓兩手。

“可否再說細些?”嗓音又滑下來了。

“哦,好,待我細細說與你聽。”趙某人把大池子邊的簾子扯下一塊來,裹了,坐池子邊,擺開胡亂甲乙的架勢,打算好好吹它一吹。咳,是這麼的,這家夥在端上金蓮繞鳳樓這隻金飯碗之前是在小地方混,醫館生意清淡的時候也搞點兒“副業”。跳大神是副業,可也不是天天有得跳哇,所以,沒得可跳的時候他也兼說說書。最怕沒人聽,若是有人聽,他能從清晨說到入夜,說得唇焦舌敝,口沫亂噴,來一個說走一個,來兩個說走一雙,到後來,那地方的人一見他拿一把折扇,一塊驚堂板,就驚走如飛,呼啦啦,一會兒就飛沒了。這回逮著個不知情的,還不說死它!

第36章:大神不是好跳的

“說起來,那是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要說黑,那是真黑呀!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黑莽莽抬腳不分東西!要說風大,那是真大呀!!揪著樹“嘩嘩嘩嘩”地搖,搖了沒一會兒那樹就連根飛啦!你是沒見過!見過你就知道啥叫飛沙走石、日月無光了!”

這才是鋪墊呢,已經沒邊了——知道的說是他師叔祖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黑山老妖下界呢!

趙孟田擼了擼搭在身上的簾子,接著掀嘴唇:“眼見著六觀堂就要給這陣妖風吹成齏粉了,就在這時候,竹林方向忽然大放紅光,其芒,銳不可當,隻見那光越來越盛,越來越密,把六觀堂團團圍攏,猛聽得“轟隆隆”一陣旱天雷,端的有開天辟地之功效,這陣雷聲過後,風也不刮了,天也不黑了……“

“等等……你剛才不是說……傅玄青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找到你的麼?”

“……”咦?他、他剛才說的是、是晚上麼?“咳……有些出入……也是尋常麼,接著說接著說!是這麼的,師叔祖他從竹林那頭過來,一個騰挪,進了觀裏,再一個騰挪,進了我屋裏,那真叫神不知鬼不覺。當時,我正在一豆小燈下苦讀醫書……”

“……”那鬼瞄他一眼——看這樣子就不像那會死讀書的……

“‘你來你來!師叔祖要出去幾日,有件東西要交你代為保管。’師叔祖他老人家向懷裏掏出一隻布包袱,一打開,滿室紅光,祥雲瑞靄,空中有仙樂隱隱。我一瞧便知,這東西了不得!上可接天,下課通地,更可號令百鬼,從此三界無敵!”

其實,這都是瞎的。他師叔祖是給過他一包東西,不過這東西模樣討嫌,味道也不老好聞的,要不是怕師叔祖他老人家回來找不著了,罰他去雲頂山吊頂(在懸崖絕壁上立一根木樁,金雞獨立),他早把那卷爛得貓不聞亂得鬼畫符的“書”拿去擦屁股了。至於“上可通天,下可通地,號令百鬼,三界無敵”那都是他瞎編。說書麼,就講究點兒“傳奇”,有一說成十,有十說成千,盡量往大裏說,往“神”裏說。

隻不過,他萬萬沒想到,吹牛也有吹出殺身之禍來的時候。

那鬼默不作聲,獠牙暴長,指甲躥出去有五六寸,真正牙尖爪利。劈頭就朝趙孟田刺去,雙眼、咽喉、五髒六腑,盡撿要命的地方戳,不殺他個雞飛狗跳絕不善罷甘休。

一會兒爪子貼著耳根飛過,一會兒獠牙擦著脖子切過,懸!

生死關頭,趙某人平時那些“副業”就派上用場了。當跳大神那麼跳,蛙蹦,猴躥,豬拱,隻是地方小,施展不開,這倆你追我趕,沒一會兒,兩個都弄得精濕。

趙孟田停下喘氣,那鬼和他隔池相望,四目膠著,脈脈似“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