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章
“你、你別哭啊!!”
“……”人家不理他,照樣靜靜地哭個天崩地裂。
“瞧你這點兒出息!沒有——沒有再去搶一個啊!!”趙某人直腸子,短記性,嘴快腦子慢,全忘了這趟到淩雲堡是幹啥來的了,居然挑唆個飛僵去搶人!他是來潑水滅火的還是來煽風點火的?!
好在那個聽不懂,不然,還真成個“窩裏反”了。
“屁大點事兒也值得你哭成這樣?!哥帶挈你!到城裏花他百來兩銀子,買個回來,你愛怎麼地就怎麼地!哥有錢!!”
飛僵大的上千歲,小的也有百來歲,他還真敢做它哥!
自己至今還未脫童子身,見個女子手腳都不知該怎樣擺,就敢拿出一副逛窯子逛“油”的語氣來擺譜充大!
一個月坐館醫師的包銀也就那麼二十兩銀子,一喊就敢喊百來兩!
——個不要臉的東西!!
他還一點兒不愁錢的來路。實際上,他是這麼想的:反正已經欠了棺材板一萬兩白銀三千兩黃金了,再來個百十兩的有什麼要緊?債多了,還真就不愁了。他比劃,連蹦帶跳,就想讓它明白這三樣東西的關係:城裏,錢,姑娘家。進城加上有錢等於姑娘家。
兩邊卻是雞同鴨講,怎麼都講不清。
趙孟田舞弄了半天,大汗淋漓,也累了。他塌下`身子,窩到床的另一邊,長歎一口氣道:“沒治了!你那腦子不是花崗岩就是大板磚!說死你也開不了那個竅!哎!我說,你不明白歸不明白,但咱倆都是‘公’的,你劫我來派不上正經用場,這點你總該明白吧?!還不快放我回去!”甭管他怎麼撒潑耍橫指天罵地,它就是不動,呆呆地盯著他看。
“好,你不懂是吧?那我走,我自己走!!”說完,他還真就從那一床野花上碾過去,撿直朝洞口走。洞口讓塊幾千斤重的大石頭堵得嚴嚴實實,別說個人想從這兒“走”出去,蒼蠅想飛出去都沒門!
“哎!我說你!都說了我派不上用場了,你為啥不行行好放我回去?!回去了我說不定還能弄個百十兩銀子買個姑娘家送你做媳婦兒!”
它還是沒明白他吼得麵孔紫漲究竟為的是什麼,不過,自從見他站在洞口那兒,死搬硬拽那塊石頭以後,它明白了,他想走。
走了,就又剩它一個了。
它哭音變了,開始帶上一種獸類的孤苦無依。不能再聽,再聽就成“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了。
趙孟田一顆心讓它哭得怪酸的。調轉頭,走回去,挨著它坐下,又是搭肩又是拍背的,說:“不走了,先不走了,啊,反正也出不去。陪你住幾天,吃吃山珍啃啃野味,順便想想怎麼才能從棺材板那兒摳出倆錢來替你娶媳婦兒……行了,別哭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多難看,再俊的臉也能讓你哭毀了……”。他嘮嘮叨叨,那飛僵挪了挪身子,鑽進趙孟田肩窩裏,跟雞雛鑽老母雞翅膀似的,尋著一處遮風避雨的“窩”,漸漸就靜了,開頭還抽噎幾聲,到後來,兩人你挨我擠,纏成一團睡著了……
第46章
醒來以後,誰都覺得有點不對,想想,又覺得對著呢——兩隻“公的”睡一床有什麼不對?
不對的是這個——那家夥居然又有心情去摘花折草鋪“婚床”了……
趙孟田打了兩個哈欠,再打三個哈哈,故意不去看它那張臉,故意不去想那張臉上春暖花開桃紅柳綠是怎麼回事。
“究竟是它會錯意了,還是我會錯意了?如果是它會錯意……我明明和它‘見真章’了呀。丁是丁,卯是卯,難道它還沒醒過神來?如果是我會錯意了,那它進進出出,忙裏忙外的,為的是什麼?又沒有新娘子……”趙孟田腦子裏的結打了一個又一個,最後成了一團亂麻。
“哎,現在外頭是白天是黑夜?你把我弄這兒來有多少日子了?兩天還是三天?……我先和你說啊,我外頭還有事沒了結,還欠著一個人一萬兩白銀三千兩黃金呢。不出去,是不是就可以賴掉了?……我說,你放我出去看一眼,透透風唄……”他叨叨。也知它聽不懂,但,不這麼叨叨,他和誰說去呢?一邊說一邊傻盯著洞口看,不用說,它看都看明白了。可它就是不願搬開石頭讓他去。它願意霸著他,哪怕他們之間成不了事兒。
趙孟田和它處不多長時,卻把它的心肝肺都看透了。這飛僵心思就是太淺,想多少,臉上寫多少。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想起從書上讀來的一則故事。說的是開天辟地之初,有條九尾怪龍看上了女媧娘娘放在九重天外的碧霄寶珠,費盡心機偷來,造了個九層寶塔,把寶珠鎖進第九層,自己盤在塔上,死守,就怕寶珠的光透出去,讓女媧娘娘知道了,把珠子要回去。
故事裏頭是怎麼說那塔的?每一重都鑲珠砌玉,光寶石就花了一座山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