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段(1 / 1)

死陸行之事。

越白芍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動身?”連天依道:“明日。”越白芍道:“你的傷成麼?”連天依笑道:“其實是不大成,但說不得人總有搏命的時候,不成也成的。”越白芍道:“那你好好調息,我在旁邊給你護法。”

連天依道:“你不簡單,連護法都知道。”兩人吹熄了燈,連天依盤腿坐在床上。越白芍把兩個椅子搬在一處,連天依道:“你過來,躺在裏麵。”越白芍嚇一跳道:“我看我還是別屋去罷。”連天依道:“你不是要給我護法?”越白芍道:“我看你好得很,用不著。”

連天依笑道:“其實是我最討厭一個人打坐,總要一個人在旁邊陪著,否則坐不住。”越白芍道:“可是我看你隻要有一個人在旁,你就停不住說話,這樣下去,怎麼安心調息。”連天依但笑不語,過一會道:“我跟沈如佩認識的時候,也是這樣。”越白芍道:“怎樣?”

連天依道:“我受著傷,打坐調息。可是我閑不住,就一直跟他說話。”越白芍道:“想必他不理你。”

連天依道:“他何止是不理我。我跟他說話,尋常人總有個回音兒;就算沒回音兒,我總算能知道有沒有在聽。但跟他說話,就好像跟一塊石頭說話一樣。”越白芍道:“後來呢?”連天依道:“後來我覺得沒意≡

越白芍端水進房,正見連天依掙紮著起來,忙過去扶住。連天依四麵環顧,但見雕梁畫棟,富麗堂皇,牆上掛著一對刀劍,腦中方慢慢想起身處馥鬱樓中。

越白芍不等他問,便道:“沈如佩在隔壁。”連天依道:“那真太……太好了。”越白芍道:“奉勸你最好莫要亂動。你被馥鬱姐背回來的時候,十個大夫裏有九個認定你已是死人。”

連天依笑道:“想必老板娘罵的一塌糊塗。”越白芍道:“那是沒跑的。”連天依道:“你也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千萬不要學壞了。”越白芍道:“呸!姑娘什麼地方沒見識過。”忽然覺得有歧義,忙道:“隻是見識而已!”

連天依笑了兩聲,道:“小勺子,你父親死了。”越白芍道:“所以?”連天依道:“你要打我,或者殺我,我毫無怨言。”

越白芍低聲道:“之前你說,我也便想過此事。而又有什麼好想的,我八年前逃出的時候,就恨不得他死了。然而此時他真死了,要說一點……也沒有,畢竟不是真心。”連天依道:“所以我才說你要打我還是要殺我,悉聽尊便。”

越白芍勉強笑道:“我像是那麼不識大體的人麼?……其實我一去空如寺,我便知道是他下的手,然而我畢竟……不敢說出,我以為你也已經猜到。”連天依道:“猜是猜到,可惜想的多了。可見人想的太多不好。”越白芍道:“既有今日,皆是天數。何況我就是想打,我打得過你麼?”

連天依又笑了一笑,靜靜道:“沈如佩情況,到底如何?”越白芍道:“你比他糟些,他在兩日前就已下床走動。”連天依心中隱隱覺得不妙,勉強笑道:“那我這等糗樣,不是被他看去了。”

越白芍道:“連天依,我說出來,你……你不要難過。”連天依笑道:“你說著,我不難過。”越白芍道:“他武功廢了。”連天依道:“嗯。”越白芍道:“他眼睛,看不見了。”

連天依笑道:“什麼?”越白芍道:“他看不見了。他瞎了。”連天依忽然跳下床,抓起外衣披上,又取下劍。越白芍驚到:“你做甚麼?!”

連天依道:“我要走。”越白芍道:“你不看沈如佩一眼就走?”

連天依道:“不用。你隻需跟他說,在我找到治好他的法子之前,我決不回來見他。”突然聽人道:“是誰不肯見我?”

連天依轉過身去,心內百般滋味,無法形容,沈如佩一雙黝黑眸子,平靜無光。連天依道:“你……你……”沈如佩道:“你原也說過叫我不可插手,這一次是我自己沉不住氣,自取其辱,還差點壞了你的事。若要歉疚,也該是我來。”

連天依道:“你……何必又說這種話?”沈如佩道:“我嘴笨,說不出好聽話來,但你這個人太聰明了,反而易鑽牛角尖,因此不得不來提醒你。”

連天依道:“我連天依竟也有被你說鑽牛角尖的一日!”沈如佩道:“風水輪流轉。”連天依笑道:“說句實在話,沈如佩,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慶幸過你看不見東西。”沈如佩道:“我知道。”越白芍在一旁,臉上兩道眼淚直流下來。連天依張了張嘴,再說不出話,終究轉身走出馥鬱樓。撲麵人間悲喜,紅塵氣味,滾滾而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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