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侄兒一心隻盼三叔好。”齊瑞儒緊緊握了趙壑的手,與他附耳道。“若是侄兒僥幸君臨天下,於三叔麵前,我還是那個瑞儒。”
趙壑這便笑了:“若當真如此,我這罪過就又大了。”
齊瑞儒歎口氣:“三叔,我聽父皇說你要在這小道觀裏出家,可是真的?”
“這萬壽宮可不是尋常道觀,我還怕配不上它呢。”趙壑淡淡一笑,不露痕跡轉過話題,抽回自個兒的手就往裏前引路,“綏靖王一路風塵甚是辛勞,這便請裏頭兒安坐。”
齊瑞儒手在袖中暗自一握,麵上恢複常態:“如此有勞皇叔了。”
趙壑回頭淡淡一笑,心裏百般計較,卻也不提的了。
諸位看官,這綏靖王齊瑞儒來這萬壽宮究竟所謂何事,這趙壑究竟怎麽著就非要出家不可呢?咱們下回“冷眼觀風起 素顏麵雲湧”再說。
第四章
諸位看官,上回書說到這綏靖王齊瑞儒來了萬壽宮,隨著趙壑往內裏行進。先前滿腔◆
新朝初立,人心思定。前朝舊部,若是真心歸順的,高祖皇帝網開一麵,留置用途。季家是前朝的吏部侍郎,季頎記得自小季趙兩家便是交好,父親諱字錦之與趙家老爺是同庚。趙家一門威名赫赫,家父雖是武舉出身,卻是謀臣之資。後雖不在兵部任職,但與趙家情意仍在,時常與趙壑之父把酒言歡。待到趙家兵敗之時,皇帝震怒,滿朝文武隻得父親敢直言進諫,言說趙家無罪。皇帝震怒便要以同罪論處。幸得其他大臣言語轉圜才保住性命,但連降三級。此次父親終日憂憤,鬱鬱而終。此際季頎心中湧出聖人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騶狗,皇家不幸,忠良不得誌。待得高祖皇帝舉起義旗,便是首先響應。待到高祖皇帝亡故,如今的皇上爭奪皇位時,季家便是舉棋不定。
大哥季頡以為齊微生庶出,便是不利,三弟季頏認為當等待時機,季頎力主季家跟隨。待到事成,皇帝讚他有勇有謀,大有其父風範。家中人人讚他有眼光,季頎卻明了,說動他的不是別人,便是趙壑。
趙壑當年也不過是個雙十少年,卻敢直麵他顏,笑而言談天下,仿佛萬裏江山是他囊中之物。若非自小與趙壑交好,險些認定他才是有逐鹿之誌。問時,趙壑隻是垂目一笑:“我必不能成為尊者,但求心內一安。”
彼時聞言,以為是趙壑替父親不平,後來才曉得,趙壑投身這官場宦海,也不過是為著一個字,為著一個人。奈何……君心似明月,夜夜得見不得親;郎心如風雲,日日得聞不可近。
高祖皇帝賢能聖明,如今皇上誌更高遠,趙壑本可為一代良相,隻可惜……季頎歎口氣,雙手合十。自個兒早不是季家二子,亦不是朝中侍郎,何必再為紅塵俗世傷懷。個人自有際會,半點強求不得。
如今自個兒亦是方外之人,為何還有為這些事兒心中不安。
如今自個兒已是菽華道長,那些瑣事早該如風雲散去,何必再提。
可是為著心中那一份不甘,可是因著心頭那一縷不願……
菽華道長歎口氣,眼前便又是那年與趙壑同來萬壽宮營建觀閣之時。
大殿即成,趙壑立在堂下,默默望著殿上真君塑像,久久不語。季頎過去輕拍他肩膀,才發覺趙壑淚盈於睫。驚慌之餘不知如何是好,見過趙家大起大落,見過趙壑幾番生死之間,卻從未見過趙壑落淚。
趙壑卻隻是一笑,拉了他袖子遮住臉:“便是香火鼎盛,熏了眼睛,可不許笑話我。”
季頎無言以對,隻是不由上前緊緊摟了他,一個字也說不得。
萬般因由,皆有定數;萬種情緣,總得起滅。
如同那時,兩人都是青春年少意氣風發;再如現下,兩人已過而立,自該老成持重。當日營建這道觀時,兩人都是青年翹楚,人中龍鳳。此番再來時,一個是道長,一個是宮使,怎不叫人唏噓。
若是當日曉得這大殿是半生苟安之地,又會是何樣心情。
菽華道長無言靜立,心中淡淡有甚麽湧上來,卻又退去。隻得嘴角淡淡一笑,壑三郎啊,你之一生必不該終於此,你那一條命合該在這紅塵中打滾,又何必將自己放在這尷尬境地。
便是你傷心,我也懂得,隻是不能勸;便是你愁死,我亦明了,隻是不能提。現下綏靖王也來了,你便以為還能安生的在我這兒躲著麽……
卻又笑了,本就不是甚麽了不得的人物,卻妄圖以一己之力安撫他人,終是螳臂擋車。菽華道長整理一下道袍,起身出了屋去,看著靜靜的萬壽山,不由歎口氣。
此時一個小小道童濟急急趕來,口中隻道:“道長,不好了,不好了——”
諸位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