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段(1 / 3)

之時,趙壑便更親近這個侄兒些。待得微生登基,偶爾言辭間提過瑞儒更佳,大約是如此,微生便有心疏遠了吧……

趙壑這般想著,也就無奈一笑。皇上怎麽想,這原也不是他該想的。橫豎都是他家的事兒,又何必拿來與他說?臣子的本分,便是皇上說甚麽,就是甚麽了。

正想的出神,有人自背後一拍趙壑肩膀,笑聲入耳:“趙大人!”

趙壑回過頭來,便見張祊笑嘻嘻立在身後,一身玄色錦衫,手上捏著把紫緞扇子,麵上滿是笑容。趙壑也就笑了:“你倒巧。”

“甚麽巧?”張祊哭笑不得一指身後,“先前隻說今晚相約,卻忘了告知大人時辰。待我想起時大人已出了禮部。我隻得在二樓窗前候著。遠遠就見著大人你過來了,卻是徑直過去了,壓根兒沒見著我!”

趙壑一愣,不由回身一望,明月居的招牌在身後數十步外,這就連連賠笑:“果是如此,真是該死,該死。”

張祊也就樂了:“甚麽該死,不過是一時不察罷了。”

兩人這就笑了一回,一同進了明月居二樓坐下,見菜肴已然上齊。張祊叫小二道:“將那梅子酒拿了來吧。”

趙壑含笑看著桌上:“你便又弄些甚麽新鮮玩意兒出來?”

張祊眉飛色舞道:“便是我的手藝,你且嚐嚐。”說著親自替他布菜。

趙壑咬了一口頷首道:“這個茄子倒是好,香軟甘美入口即化,燉了多久?”

“甚麽燉?”張祊笑而搖手,“先取了新鮮的洗淨打碎成瓤,與調料醃上三四個時辰,再放在冰窖裏凍了。待要用時再取出來,蒸熟後下鍋再炒。”

“好了之後再成盤送上,難為你還擺成原來的樣子。”趙壑笑著搖頭,“三元啊。若是你將花在做菜的精力放在治學或是做官上,今日你早已名滿天下。”

“名滿天下?”張祊聳聳肩,“那又有甚麽意思。”

趙壑看住他笑道:“那也是,這張三元早已名動天下,可謂傳奇。”

張祊歎口氣放下筷子:“趙大人,說句真心話兒,我覺得很是不值。”

“甚麽不值?”

“千古帝王是一家,臣子甚麽的便也是小卒子罷了。”張祊搖頭晃腦道,“下頭兒的不見天日,中間的欺上瞞下,上頭兒的逢迎拍馬,這便是貪官兒了。真要名垂千古,便是難上難。”

“願聞其詳。”趙壑隻覺著有趣,便又催促他接著說。

張祊捏著筷子點頭道:“便說這宰相吧。分明是一人之人萬人之上,可也是提著腦袋過日子。少一分見識,先掉腦袋的就是他;多一分氣概,逆龍鱗了還不是個死字?便是忠臣鐵骨錚錚,還不是換了罵那皇上不仁不義?”張祊一口氣兒說完,才驚覺趙壑便也是出將入相的主兒,這就忙的住了口,細細打量他神色。

趙壑麵色如常喝口酒:“照你這麽說,這難做的不是臣子,反倒是皇上呢。”

張祊見他並無不悅之色,於是輕歎:“這倒也是。皇上呢,要做皇上並不難,難的是做個不同的皇上。要做名垂千古的皇上,那得勤政愛民殫精竭慮,還得籠絡人心小心翼翼;便是要做桀紂之類,還得恨得下心下得去手。罷罷罷,都不容易。”

趙壑隻管笑:“說的極是,極是!”這就替他倒杯酒,“那依你的意思,咱們這位皇上,是甚麽呢?”

張祊雙手捧著酒杯喝不是不喝也不是,沉吟半晌方苦笑道:“趙大人,你便又拿話來訛我。這蓋棺定論的事兒是史官做的,我不過一個莽夫,能曉得甚麽?”

趙壑看他一眼:“三元啊,你又過謙了,這朝裏多得是溜須拍馬見風使舵的主兒,你這樣兒閑雲野鶴一般的才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