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段(1 / 2)

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王爺這話真稀罕,您也甚麽事兒都和皇上說麽?”見齊瑞儒一臉尷尬,便又嗬嗬一笑,“看我糊塗了,天子怎比黎庶?”

齊瑞儒頓足道:“三元三元!”

張祊無奈一笑:“好好好,我不該捉你痛腳。”

齊瑞儒歎息道:“好三元,這些年你悄悄助我,也讓我助你一次吧。”

“這也不是你欠了我的,就當是交個朋友吧。”張祊微微一笑,“這滿朝文武的可都不曉得,我看連你三叔都不曉得,你還真有法子。”

齊瑞儒慘然一笑:“處於弱勢,自然謹小慎微。”

“弱勢?我可看不出。”張祊一笑。

“不說這些,你打算如何?”齊瑞儒急道。

張祊一眯眼睛:“我與駱柯有書信往來,最後一封便提到他有計謀,想出奇兵,隻是夏白不允,故此兩人分兵。其後我不見他信來,一則推測戰亂連綿,不易往來;二則,便是他出事了。”

齊瑞儒感慨道:“有時候兒,當真豔羨你們。”

張祊苦笑道:“若是他有一半性子明快些,便也不至如此……罷了罷了,且拿地圖來,咱們詳細議議。”

兩人這便挑燈夜談,直至拂曉方罷了。第二日,大軍依日前所定拔營而去,便也不曾有人留意,一對兩千人的小兵悄悄往北而去,前途便是茫茫草原背後之荒漠。

諸位看官,這世間事便是一言難盡。有的人您瞅著仁義道德,其實不過欺世盜名;有的人安分老實謙卑小心,不過是心有所想默默所圖,預知後事如何,咱們下回“朝中喜慶慶喜來 邊塞情急急情往”再說!

第六十六回

詞曰:

蒼嵐寒林間湧泉。笑他年、萬裏白雪。時泥汙皂靴,欲更又恐梅已倦。兩躊躇、難周全。

烈風揚,熾火天。又夢得、琅瑤小軒。往複皆無路,楚江不過夜夜懸。金盞傾、琉璃血。

諸位看官,上回說說到這張猛將軍夜間單獨尋了綏靖王齊瑞儒,兩人言談之間便定了分兵奇襲之策,張老將軍雖則不放心獨子張祊張三元,卻又無可奈何。

這戰場瞬息萬變,刀劍無眼。往來攻守,拔城掠民,馬踏殘花。放眼這北境之地,戰火連天硝煙四起。起初彼此小心,互相試探,待得一夕作準,便是短兵相接生死之搏,何敢大意,孰能輕敵?但見刀光劍影旌旗卷地,漫天黃沙蓋處,分明白骨。

看官呐,小老兒便是見不得這打打殺殺奪人害命的事兒。可看官們都曉得,這怎能說是無奈之舉?便是當真不可和樂相處毗鄰而居麽?

那位看官說了,這兩國之間,何來萬古長青之情誼?便是秦晉之好,又何嚐不是始皇帝一統天下?說來當真叫人無奈。眼見得互有死傷,彼此震攝,卻也停不得,不得停。隻為兩者皆明了,囧朝便是一戰要平了北境,而北戎,自然是絕地反擊。

人常言,正義之師,仁者無敵。可朝廷說蒙托爾嗜父殺兄陰謀亂政,且扣押綏靖王意欲不軌;蒙托爾則言漢人欺人太甚罔顧神恩。兩邊兒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仗,便是避無可避,隻得硬著頭皮打下去。

一邊兒是良田無數,廣廈千萬,兵多糧足;一邊兒是草原無邊,戰馬無記,拚死一戰。一方是誌在必得,一方是早有準備;一處是決心已定,一處是絕不更改。這仗,便是一個投降認輸也無濟於事,非得血濺五步死在劍下,才能見一段高下。

咱們這兒閑話的功夫,便已是兩月餘,便是入得季秋。正當第一候豺乃祭獸。

《禮記·曲禮下》有雲: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祭日於壇,祭月於坎。以別幽明,以製上下。

祭日於東,祭月於西。以別外內,以端其位。

日出於東,月生於西,陰陽長短,終始相巡,以致天下之和。

秋祭大典自然比不上冬至隆重,但也不可小覷,是為常禮之一。待得一候過了,便是二候草木黃落、三候蟄蟲鹹俯了。如今正直與北戎交戰,這次祭典便分外顯眼。皇上齊微生親自祭拜,百官隨行,人人小心謹慎,可皇上還是發了脾氣。

說來便也是小事兒,其一,皇上嫌對祀壇祝版上的文字寫得不夠工整,認定有不敬先神之嫌。其二,對具服台更衣幄次所設之坐褥不夠整齊,認定是有意辱沒蒼天。其三,便是對依規矩應懸掛之三盞天燈隻見其二而不悅。待得回宮,皇上大發雷霆,下令查辦。連著拔下幾位朝臣官服,便是說情討饒的也連帶懲處。

一時隆棲殿裏靜悄悄的,無人敢言語。個個麵如土色,生怕一不留神撞在皇帝的手上。眼見得皇上餘怒未消,誰敢上前說項,隻管將個腦袋耷拉著。皇上發了一通脾氣,又見無人應聲,這就氣急揮手叫都退了。

趙壑心裏歎口氣,正欲隨著眾人退去,誰想皇上卻道:“趙太傅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