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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樣?經過十二年寒窗苦讀,千軍萬馬擠過那方窄窄的獨木橋,雖然越過龍門,但鯉魚還是鯉魚,並沒有變成飛龍。長久以來壓抑的感觸噴湧而出,當學習成為副業,當逃課成為主流,認真學習就像是個遙不可及的童話。

於是讀書上自習去圖書館成了傳說中的“神跡”,為了避免成為高高在上的“聖徒”,我隻能偷偷摸摸的學習。李漁還抱怨過我隻顧看書不理他,這才拖了我進學生會。

也許我是有些書生氣,就是個迂腐的書呆,才會表錯情,會錯意。因此對著秦寶大多是談學習。我會自然很多,而且看著他,也會想起很多快樂的往事。

秦寶似乎也很高興,因為他每次明白了一個語法點,或是解開了一道二次函數,就會開心的露出潔白的牙齒笑。是那種純粹的,發自內心的微笑,我似乎在甚麽地方或是甚麽人臉上見過,但是太久遠了,我想不起來。

“amaze是‘使驚愕’,a或ad是加強意義,maze是迷津,因此amaze有了使詫異、使驚奇的意┆

王宇忙著陪笑臉,我張張嘴也不知道說甚麽好,對麵山上就有人喊:“李老師——李老師——”猛地跳起來,挑著水桶就往秦寶家跑。辛薔在後麵喊我,我隻當沒聽見。

氣喘籲籲進了門,秦寶笑眯眯的站在門口,揮舞著試卷衝我道:“我完了,李老師你完了麽?”

我喃喃道:“完了,都完了……”

“嗯?”秦寶看我一眼,接過擔子進廚房去了,隔著物資問道,“李老師,你身上怎麽……嘿嘿。”

我進了裏間脫下濕漉漉的衣服來,盯著牆上那張照片發呆。

老村長告訴我,秦寶的母親不是這裏人,是個大城市的人(哪個城市沒聽明白),類似於支教那樣來到這裏。本來隻是一年,但她最後留了下來。村裏人很尊敬她,她也過得很充實(這是我猜的,老村長的口音我真的聽不懂)。後來縣政府派了部隊來修路,秦寶的父親是個連長,兩個人看對了眼,結婚生下了孩子,父親喜歡得很,就叫他兒子“寶”,還叫孩子他媽笑話了很久。可惜修路的時候遇上塌方,父親就這麽埋了,母親發瘋似的刨土堆,雙手血淋淋的都看得見白森森的骨頭了還不肯停,老村長隻能叫幾個女的把她架開。她當晚就發了瘋,往對麵山頭上跳了下去,粉身碎骨。

手手腳腳都斷了,全身沒一塊兒好肉……老村長搖頭歎息的樣子出現在我眼前。

村裏的人都可憐這個沒爹媽的孩子,小時候就是東家管一頓,西家管一餐。後來追認了他爸為烈士,有點兒微薄的撫恤金,供他日常生活。至於學雜費,老村長說了半天,我也沒聽明白究竟是學校減免了,還是秦寶努力考到了獎學金。

我揉揉眼睛,我總算知道為甚麽秦寶家裏沒別人,也總算知道他是靠甚麽生活下來,更加明白為甚麽他一門心思要考大學。如此的格格不入,唉……

“你在哭麽?”秦寶已經走進來,看我傻愣著,就笑道,“不是因為衣服濕了就要哭吧李老師?山上涼快,你現在脫了我幫你晾著,下午就能幹。”

我嘴唇一抖:“秦寶……你真不容易。”

秦寶一愣,見我看著那張照片,突然就沉默了。

山上真的很涼快,穿堂風呼呼的吹過來,桌子上的卷子嘩啦啦的飛到屋子各個角落。

第四章

秦寶轉身將地上的卷子拾起來,我從包裏拿了件襯衫換上。秦寶坐在下來,低垂著腦袋。

我咳嗽了一聲:“你媽媽……很漂亮。”

“大概是吧。”秦寶勉強笑笑,“她不是這個村的人。”

“你爸爸……嗯,也很英俊。”我有些搜腸刮肚的想話題。

“他也不是這個村的人……但我卻是,很奇怪對不對?”秦寶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