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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有一兩個非常重要的人,他們或許是你的親人,或許是你的朋友,又或許是你的愛人,這些人在你的生命中鏤刻下一道道的痕跡,伴隨著時間,有的變成了美好的記憶,有的變成了難忘的傷痛。

對於簡默來說,萬陽就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傷痛。

遇到萬陽的那一年,簡默十八歲,在整個北市非常有名的Y大念書。

走在遍布學子的校園裏,簡默就跟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沒有兩樣,誰都不知道這個清秀的男生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簡默的家境一般,他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是爺爺奶奶帶著他長大的,很多人說,隔代養大的孩子容易驕縱,常常被寵成了小霸王,簡默卻恰恰相反,他的爺爺奶奶都是退休的教師,從小帶著簡默出入課堂,養成了他好靜的性格。

簡默的奶奶常說,小簡默的性子實在是太安靜了,總讓她覺得養得是個閨女,這時候簡爺爺一定會停下正在練習的書法,摸著下巴笑一笑,或者再輕輕摸摸簡默的頭。

如果簡默不是啞巴,那麼他的人生一定會跟很多很多的人一樣,平凡普通,偶爾會遇到一些小小的挫折,偶爾又能體會一些成功的快樂,隻是這些,都是簡默羨慕卻求不來的東西。

簡默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一切能跟朋友分享的東西都隻能一個人小心翼翼地收著。

小的時候,那些會說話會唱歌的小朋友每次問他話時,他都隻能點頭或者搖頭,間或用手擺出一些小朋友看不懂的姿勢,到了最後,那些會唱會跳的小朋友總是遺忘了他,無數次,小簡默都隻能一個人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玩得滿頭大汗的小朋友們,他喜歡看他們玩鬧,心底卻有個小小的願望,希望那些小朋友中能有人偶爾回頭朝他笑一笑。

可惜這個願望直到簡默上了大學依然沒有實現。

大一的那一年,簡默終於說服了爺爺奶奶,讓他在小舅開的酒吧裏當侍應生。那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氣走到人群中。

一開始接觸到無光十色的生活讓簡默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那時候小舅舅都會陪在他身邊,每次當他怯懦的時候,他都會拍著他肩膀慢慢的教他,怎麼端盤子,怎麼洗杯子,怎麼去認識客人,在小舅舅手把手的教導下,簡默終於成了綠幽酒吧裏的一個合格的侍應生。

下課之後他會早早地來到酒吧,偶爾放上一些抒情的曲子,然後站在吧台裏慢慢地擦拭著洗過的玻璃杯,簡默不會說話,所以小舅舅也沒讓他去端盤子或是接待客人,他隻需要靜靜地站在吧台的一邊,一點點地做著手邊的事情。

酒吧的生意自從簡默來了之後不知不覺地變好了,用服務生小衣的話來講,看著安靜又認真的小默,即使他隻是在做著擦洗玻璃杯這樣簡單的事情,也會覺得是一種享受,仿佛那一圈小小的地方也跟著這個人變得安靜起來,甚至有種淡淡的幸福的味道。

這是文藝小青年的說法,簡默每次聽了都會淡淡一笑,然後繼續做著手邊簡單的事情。

他開始喜歡小舅舅開地這家綠幽了,這裏的客人都很安靜,他們或者輕聲的談笑,或者閉著眼睛休息,來喝酒的客人也不會喝很多,往往是小酌幾杯,臉上也能露出舒緩的笑容。

因此見到萬陽的時候,簡默才會那麼驚訝,一向平靜的心湖像是落進了一顆小石子,叮咚一下濺起了一圈圈漣漪,他奇怪地看著那個一直坐在吧台邊上喝著悶酒的年輕男人,第一次有了好奇。

這個年輕的男人看起來似乎很難過,他的眉頭一直深深地皺著,眼睛裏有苦悶也有無奈,還有些簡默無法形容的東西,簡默看著他的眼睛的時候,甚至有些害怕,這個人的眼睛很深,像是藏著很多的秘密,但是隨著時間一點點地過去,這種害怕又慢慢消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