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蓄寒不依不饒,“林家百年來從沒遇到過如此荒唐之事!他是外姓!還是男人,到底有什麼理由!”

“之後會有更荒唐的,如果叔伯看不下去的話,現在就可以從這裏出去。”此時的夏木完全表現出了軍人固執而又冷血的一麵,一句話說的毫無道理,偏偏還沒有絲毫的婉轉含蓄。

“我是你伯叔!”

“現在的林家當家是我,如果伯叔要和孫侄兒過不去的話,那咱們之間也沒什麼好商議的。”抬眼看著眾人,看見他們麵上各種各樣的表情,夏木隻是無所謂的聳肩笑笑,“我就是個當兵的,沒有那麼多道理可講,是或者不是,點頭或者搖頭也全憑各位自己做主,隻是同樣沒人改變不了我的決定。”

“不肖子孫!”

林蓄寒大怒著丟下這麼一句就甩袖離開,看樣子真是氣得不輕。

夏木走回椅子,衣擺的猛的一甩重新坐下,側著身子一隻手放在腿上,十足的兵痞子的模樣,輕飄飄的朝著林蓄寒離開的方向看了眼,“如此,還有誰對此有意見?”

夏枝默默歎氣,夏木這是在做給他看呢,明麵上是他得罪了整個林家為自己的爭取出了高尚地位,實際上卻是將自己的退路完全發封死,就算是看著這人陰沉的側臉,他幾乎也能看出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在想:夏枝啊夏枝,這下你可是再也跑不了了。

林家的事情在某方麵來講解決的還算順利,至少通過這次“討論”之後沒有人再建議夏木改姓林,夏枝在林家的地位也得到了最有力的彰顯。

————————————

林百賀牌位回典韋的日子幾日後就到來了,當日全城人頭戴白巾,一半人身披縞素,軒轅盛的一身素衣親自到城門迎接。如此陣仗,算是給林了林家天大的麵子,也算是給了天下兵將一個安慰。吝國自古重文輕武,林百賀的葬禮給吝國之後的發展方向提供了一個微弱的導航。

夏木身披白麻,一絲不苟的將禮節進行到最後,夏枝以及林家眾人總算是鬆了口氣。林家人這時候才知道這從萬川抬回來棺木中隻是林百賀在戰場上穿的鎧甲和一把寶劍,但這時候那些已經不重要了。

林百賀的七日喪之後,夏木整個人也瘦了一圈,此時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稍作休息,林家的人已經在外麵等著了,他之後還要去一趟祠堂,去給林百賀上一炷香,燒一遝紙錢。

夏枝端著一碗參茶走過來,“趕緊喝了吧,忙完今天就好些了。”

夏木抓住他要抽走的手,順著胳膊看過去,“大哥陪我說說話吧,這會兒不忙。”

夏枝無奈,隻得在他身邊坐下,看著他下巴處的棱角如今更加明顯了,有些心疼道:“你能像那些官員一樣告假麼?”

吝國的官員除了平日裏的假日之外,遇紅白事或者及冠之類的還有額外假期,父親故去的應該有一年的守孝期。隻是看之前軒轅盛急著要把他安排到萬川的勢頭,這一年的休假怕是很難。

“應該是能的,皇帝也不是小孩子,分得清輕重,有些事情多想幾次總歸是會明白的,再者,就算是他不放我,朝堂上還有一批人看不得我受此恩典呢,大哥不必操心。”

夏枝點頭,“我倒是忘了還有這茬。”

“大哥……”夏木將整個上身放到夏枝腿上,“當年夏叔叔的病故的時候,大哥是不是也很累,又忙又亂?”

“當然不是,我爹隻是個小縣令,哪比得上大將軍的排場,天底下能累成你這樣的,也確實有限,別人可是羨慕都羨慕不來。”夏枝微微笑著,一下下的撫摸著他的頭發。

夏木的臉枕在他腿上,難得愜意的閉上雙眼。麵上是一片平靜,心裏卻狠狠的抽疼著,他這那算得上是苦?所有的事情都有底下的人安排好,他要做的隻不過是行禮做個樣子之類的活計,更何何況自己還是個當兵的,這些事情根本就不在話下。

但是夏枝不一樣啊,夏枝一向是敬重夏誌遠的,夏誌遠的故去對他來講本來就是個不小的打擊,更何況身邊還有夏葉夏草需要照顧,夏誌遠是清官,在世時夏家的財產都有限的很,夏木記得那時候夏枝還要瞞著夏誌遠偷偷補貼家用,夏誌遠走了,隻剩下夏枝……那時候,他又是怎樣熬過來的……

夏木慢慢閉上眼,那些事情想一次痛一次,他的夏枝,他的夏枝……

——————————

事情如夏木所料,軒轅盛想要夏木繼續留在典韋任職,理由是林百賀已經回到典韋林家,夏木繼續任職並不耽誤夏木的守孝。但是朝堂之上卻差點為這件事鬧翻了天,這是吝國的慣例,怎麼能在一個人身上壞了規矩!皇帝不是提拔了那麼多新人麼?難道還沒有一個能堪大用的?!

一件事情的利弊,有時候隻是取決於主動方的把握時機。軒轅盛對此啞口無言,有些頹敗的看著從一開始就低首垂眸一句話 不說恍如局外人的夏木,心裏空落落的疼,卻也隻得放行。

一個月過後,夏木給林百賀燒完紙錢回到夏府,見夏枝正在房裏收拾東西,夏木就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僵硬住了,先是紅了眼睛,緊接著二話不說將門一關,跪在床上展開長胳膊直接把夏枝卡在自己和牆壁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