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段(2 / 3)

齊嘉兩眼注視著崔銘旭,咽了口口水,繼續道:"先帝臨朝四十年,殫精竭慮才開了這中興之世,陛下登基才三年有餘,怎能與先帝四十年的功績相比?"

崔銘旭不過是存了一份試探之心,想不到齊嘉卻說了這麼一番話出來,言辭流利得不似平時說話,維護之意顯而易見。一驚之下,反而啞口無言。半晌方尷尬地說道:"說說而已,你急什麼?"

齊嘉撇開臉,道:"陛下的事你什麼都不知道。"

崔銘旭的笑僵在了臉上,這是齊嘉第一次這麼跟他說話,不再有笑,不再柔順,口氣氣憤而抵觸,甚至帶著敵意。一直乖巧的兔子在提到"陛下"這兩個字時,轉瞬就變作了張牙舞爪的幼虎,毛發怒張地阻止他靠近。

崔銘旭在齊嘉的世界前嘎然止步,極不舒服的情緒在心口蔓延開來,仿佛是一根細針毫不留情地紮進了他的心房,酸澀而疼痛,激起一股莫名的怒氣。

春日時節,萬物滋長,生機無限,心底的煩躁和壓抑如攀在壁上的爬山虎般在綿綿春雨裏瘋長。

齊嘉又出門了,下朝回府後才在書房裏坐了多久,茶還未喝一口,崔銘旭正放下書等著聽他說說今日上朝的見聞,門邊的婢女躬身道:"少爺,於公子來了。"

於公子,除了那個於簡之還能有哪個於公子?他為了救齊嘉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齊嘉待他能有多好?真是,考期就在眼前了,書房裏還有那麼多文章候著自己來看,憑白跟著一起跑來正堂湊什麼熱鬧?還是做賊一樣地站在簾子後。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兩條腿,坐在書房裏也是胡思亂想,看什麼都煩心,非要跑來這裏站著才算安生。

崔銘旭用手指微微挑開簾子看,許久不見,那個於簡之還是一副窮酸相,瘦骨伶仃的,一件被雨水打濕的長衫罩在身上,好似是用竹竿子挑著似的,就這模樣,下下輩子也別指望做狀元了,切。

齊嘉興高采烈地迎了上去。聽到齊嘉叫他"簡之",崔銘旭沒來由打了個哆嗦。他們兩個在堂上那一句我一句說得暢快,小傻子幾番笑得一雙眼彎成了月牙,崔銘旭站在內室的簾子後豎起耳朵聽,發現小傻子跟於簡之說話的時候,手舞足蹈的,神態輕鬆興奮,不像在自己跟前,畏縮而謹慎,說一句話會側著頭想大半天。不問他一句,他就站在你身邊半天也蹦不出一個字。

他對他,沒有心防。

他看到齊嘉拉著於簡之奔出了門,不打一聲招呼,不回頭看他一眼,堂內冷冷清清,一溜黑沉沉的桌椅家具閃著幽光。紮進心底的針埋得更深,一陣一陣刺痛了他。 ⊙思⊙兔⊙在⊙線⊙閱⊙讀⊙

齊嘉很晚才回來。在堂上枯坐了一天的崔銘旭在朦朧的睡意裏聽到了輕快的腳步聲,勉力睜開困極的眼,看到了堂外的齊嘉,披著一身月光。齊嘉也看到了他,咧開嘴對他笑,圓嘟嘟的臉沒少掉分毫。懸了一天的心終於安放了下來,口氣卻是凶惡:"去哪兒了?"

"和簡之去城外逛了逛。"齊嘉背著手站到崔銘旭麵前,仿佛犯了錯正受先生斥責的孩童。

"城外的哪兒?"近日春雨連綿,他們走後,天空就下起了細雨。這樣的天氣,能去哪裏逛?

"就、就是城外。"齊嘉的手仍背在身後,扯起嘴角對著崔銘旭憨笑,"我、我不認路。就跟著簡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