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起風了。"江晚樵的聲音陡地有些拔高。
崔銘旭扭頭去看窗外,火紅得好似隨時隨地能燒起來的茜紗宮燈仿佛要被刮到天上。
那隻傻子在外麵,他還在樓下守著。他出門時總是會忘了多加件衣裳,也不知道這回出門帶了幾個家丁。起風了,他也該回去了吧。不對,怎麽能光憑江晚樵一句話就認定他在下麵。
崔銘旭狐疑地去看江晚樵的臉,江晚樵對他舉了舉杯,神情似笑非笑。
心中疑竇叢生,江晚樵這人,表麵上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頑劣起來,連徐客秋都及不上他。假的吧?齊嘉雖然傻了點,也不至於傻成這樣,更何況,分別時兩人之間還是劍拔弩張的狀態。假的。
"現在是倒春寒,白天不覺得,晚上還是冰冷,被這夜風一吹,小心病倒。"江晚樵撇下崔銘旭,對寧懷璟問道,"聽說前兩天陛下就病了?"
"聽說是風寒,現在好了。"寧懷璟也是聰明人,立時會意,"這時候,就要小心自己的身子了。堵什麽也別堵身子,這一病指不定留下什麽病根。我聽說小齊大人的身子就不好,不過他平日沒什麽公務,也不會在這時候上街溜達吧?"
話音未落,房門"嘩"地一聲被推開,崔銘旭轉眼就沒了人影。房中眾人相識一笑。
春風得意樓的右手邊是條小巷,逼仄狹小,人煙稀少,與人聲鼎沸的春風得意樓仿佛一天一地。
崔銘旭站在巷口借著街邊依稀的光亮朝巷子裏看,那邊的台階下縮著小小一團黑影,光線太暗,看不清晰。一步一步慢慢走過去,步雲靴落地無聲,耳邊是自己"咚咚"的心跳。難道他真的在這裏等他?傻子,有什麽好等的?為什麽要在這裏等他?樓裏的那隻母夜叉能吃了他,他崔銘旭能把他扔出樓來?有什麽隱隱浮上心頭,崔銘旭不願去細想,隻睜大了眼睛看向階下的黑影。是齊嘉還是......再跨近一步仔細看,是個藥鋪,誰把一隻竹筐放在了門前?遠看仿佛一個人影。
不是齊嘉,⑤
"我、我是來給你看個東西。"齊嘉站起身,右手去掏自己的衣袖,再握成拳送到崔銘旭麵前,笑容很狡猾,隻是臉色依然蒼白,"你猜是什麽?"
崔銘旭看著他黑亮的眼睛:"是什麽?"
"你看。"
手掌攤開,跟臉色一樣顯得蒼白的掌上紅光流轉,是一串手珠,紅得鮮豔欲滴光華閃爍。
"我一直想送飄飄樣東西,以前送的那些都不好,不襯她。要不能太素,也不能太花哨,做工一定要好,精致,有靈性......"
他的酒後醉言,原來他一直記得。
"喏,給你。"
崔銘旭覺得自己的手有些發顫,指尖觸到他的手指,一股冰涼的寒意藉由指尖傳遞到自己身上,情潮激蕩:"你、你在這裏等了多久?"
"我在京城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好的,就托了我叔叔去找,他們生意做得大,都做到西域去了。"齊嘉答非所問,"銘旭?"
感覺到貼在手掌上的手指沒有拿走手珠,而是一點一點把整個手掌覆蓋上來,手掌相扣,手臂也被整個貼住,再然後,人也被擁住,溫暖鋪天蓋地而來,齊嘉的眼角瞥到地上的影子貼得很緊,毫無縫隙,交疊成了一個。
抱在懷裏的身軀很涼,隔著淡薄的衣衫能感覺到整個身軀都在顫動,於是手臂收得更用力,把他整個都按在自己懷裏。崔銘旭低下頭,和齊嘉臉挨著臉,熨貼,廝磨。然後找到他的唇,湊過去,輕輕地碰觸,親吻。他的唇很軟,一如許多次受蠱惑時所想象的一般,好似三月初開的桃花瓣,讓人忍不住攀折、撫弄、咬齧。舌頭輕易地撬開他的牙關,探進去,在溫熱軟滑的口中四處遊弋戲弄,叼著他的舌含住吮xī,感覺懷中的人顫得更為厲害。味道太過美好,滿心滿眼都是齊嘉,恨不得就這麽抱著親著再不鬆開。
再不鬆開,怎麽會有這樣的渴望?原先是那麽輕視他,是什麽時候起開始走樣,春風得意樓裏他喝醉之時,還是人來人往的街上他笑著收容自己之時,或是除夕守歲之夜那個火爐之旁?怎麽會有閑心去教他走官步聽他漫天胡扯,連答不上來時他張口結舌的樣子也看得興致勃勃?怎麽會隻因他與旁人走得親近就大發雷霆,弄得滿心不自在?他為什麽要親近總是擺臉色給他看的自己?他為什麽要收留一個與自己交情泛泛的人?還有,他為什麽隻因他一句話就如此費盡心力,為什麽要等在這裏?齊嘉是崔銘旭的什麽人,崔銘旭是齊嘉的什麽人,根本不與他相關的事,怎麽會如此在意,怎麽會......怎麽會?
答案呼之欲出。
猛地推開緊緊擁住的人,呼吸急促,夜色下,他看到齊嘉瞪大的眼睛。
崔銘旭落荒而逃。
周五繼續......頂鍋蓋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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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