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娘的好事是什麼時候?"目如點漆,襯得半開的唇血也似的紅,一張瘦得露出下巴尖的臉雪也似的白。
齊嘉對崔銘旭的希望微小如在風中搖擺將熄的火苗,微小到沒有。
心髒被揪緊,胸膛下五內翻騰。臉上一熱,腦中"嗡"的一響。瘋了。
老頭還在蹙著眉把硯台翻來覆去地看著:"唔......這裏......"
一把將硯自他手中搶過,老頭詫異地瞪起眼睛:"崔公子。"
抓過放在一邊的錦帕將它胡亂包好,崔銘旭風一般奔了出去:"本公子不賣了!"
這硯舍不舍得賣?
舍不得。
顧不得什麼斯文禮教,管不上什麼落人口實,急匆匆馬不停蹄地往城南那條近日來想也不敢想的深巷裏跑,心如擂鼓,連門環的敲打聲也"砰砰"得急促如戰馬揚蹄。
"齊嘉、齊嘉、出來!"他想見他。奔跑讓他渾身火熱,淩雲冠的珠絛淩亂地混雜在發間,被汗打濕的發絲濕答答地落到了額前。掌心的熱意穿透了錦帕,手中的硯台好似他一顆快跳出喉間的心。
朱紅色的大門"咿呀--"打開,從裏頭露出老管家睡意未消的臉:"我家少爺奉召進宮還未回來。"
隨後,大門又被關上,銅製的門環扣著門扉,發出"咚咚"的悶響。
兜頭一桶冰涼雪水潑下。
13
月上中天,藏藍深沉的夜幕下掛著一彎淺淺的澄黃,好似無情者嘴角邊寡淡的笑。夜色漸濃,有風自無人的小巷中"嗖嗖"地穿堂而過,掀開了長衫的下擺,皮膚上驚起一身輕寒。街上的路人漸少,太晚了,再不趕著回家,家中的河東獅就得栓上門再不讓人進房了。
崔銘旭一路慢慢地走著,從城南寂寂無聲的小巷到燈火通明的夜市街,一路不見有齊嘉的轎子從身邊經過,腳步拖成了一個長長的"一"字。這麼晚了,還在宮裏......皇帝召他去幹什麼呢?初時劇烈蹦跳的心胸被夜風撫平,猜疑藤蔓般纏上了漸長漸高的失落。他又不是朝中掌控半邊江山的重臣,這麼晚了還留在宮裏做什麼?齊嘉能做得了什麼?左^o^
"有什麼不會的。宮裏頭的事......誰能說得清,能說清楚就不在這裏做人了,都到下頭做鬼去了。一個七品官,會治國?會打仗?會安民?說笑話也不是這麼說的。陛下走到哪兒就把他帶到哪兒,大半夜的還留在禦書房裏,帶著出宮時一走就是大半天,幹的什麼事誰知道呀?要不,就憑這位小齊大人的才幹,哪能在這朝堂裏站到現在還好好的?人家一世英才的顧太傅也沒個好收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