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1 / 3)

蘇逸的栽培,蘇逸永生銘記,他日若有差遣必萬死不辭。

也代我謝謝琛兒,若非他當日救我,蘇逸早已是一縷亡魂。我已沒有再留下的理由。況這結局,當年也不是沒想過,隻歎我自詡聰明,作繭自縛也怪不得旁人。他當日說愛我,我相信是真的,今日他還是說愛我,我也相信是真的,如此已經足夠。

今日一別,萬水千山,終有一日,看淡了山水,踏遍了五湖,我會再回來,希望還能和大少爺把盞夜話閑語人生。

另拜請大少爺替我照顧舍妹,我自幼失怙,世上僅此一個親人,無奈對她虧欠良多,此番最不放心的就是她。

蘇逸 扣上

鑽心的刺痛從指間傳遍全身,深入肺腑,終歸麻木,我已無力去追究這種感覺。當日得知琛兒失蹤時也未有過如此強烈的心悸,仿佛天崩地裂。

蘇逸走了,我不僅失去了一個並肩作戰的盟友,也失去了生命中的三分激情。

琛兒得知蘇逸離開的消息後,馬上趕到了怡文苑,麵對人去樓空,我相信他的傷心和眼淚都是真的,但惟其真才更傷人。

他住了不到十天就提出要走,母親再三勸阻,然他心意已決,母親終也無法,至少他還活著,已是萬幸了,也就隨他去了。

我一路相送,直至城關。想起當日琛兒起程入京,蘇逸相送三十裏,那一日他是怎樣的心情?如今離開的人再次離開,身邊已經有人相陪,送別的人卻已經不在……

我仿佛老了,很多事不再掛懷,把一幹煩瑣事全交了何總管處理,林府也不再對外擴張。怡文苑的那棵槐樹,我也一早命人砍了去。閑暇時,我常一個人坐在書房裏發呆,我想忘記菊花茶的芳香,想忘記他沉穩的嗓音,想忘記他淡定的神情,可惜想忘終不能忘……

小別院成了我的常去之所。蘇梅的眉角眼梢頗有幾分神似蘇逸,我常暗地裏對著她出神。說到蘇逸,她每每落淚。兩個年幼的孩子,生活在別人冷漠的眼光裏,相依為命。再大點卻無奈分離,一別數年,除了隻字片語和少許銀兩再不見至親。如今好不容易團聚卻又分開,很多時候,我們不得不相信命運。

我也注意到了李冬,是個很樸實的男孩子,店鋪的管事對他的風評也不錯。李嬸,則是一個頗有見地的女人。她對蘇梅猶如己出,更以蘇逸為豪,她說,她不會看錯,我亦深信蘇逸的才華。所以常對她談起我與蘇逸並肩奮鬥的時光,危機重重卻又意氣風發,蘇梅和李冬在一邊猶如聽隋唐演義,興奮莫名。

琛兒偶有信箋送來,無非是與楊瑞的生活瑣事麻辣酸甜,信末仍不忘附一句“可有小逸的消息”,我對他終硬不下心腸來,其實世上大多數的海誓山盟最終都難免雲淡風清,能真心問候一句的已屬有心有情。

姐姐聽說琛兒回來了,立馬遣人來問。這些年我知道她的愧疚並不亞於我,如今心裏終是放下了一塊大石。

幾番花落,幾場雪飄,轉眼已是大陳寶應十年。我也已經廿五,卻仍未有妻室。母親如今一心禮佛,再不過問我的婚事,我著實鬆了口氣。

不論朝局,無意成家,我有時候常想,人生也就這樣老了,然後捧一杯清茶,細細回味前生,然後塵歸塵土歸土,春夢了無痕,那也應該不錯吧。

隻是世事不由人,不知是要感謝上蒼待我不薄,還是要感歎命運的無意捉弄,這一年大陳頒布了彪炳史冊的《行商法》,隨之一個名字口耳相傳,響徹了大江南北,我再閉門不出,也聽聞了,他就是戶部侍郎蘇逸。傳說他豐神俊朗,才氣縱橫,為官清廉,一心為民,實在是大陳黎民百姓之福星,江山社稷之肱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