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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係列的舉措,毫無疑問遭到了世家的強烈反對,尤其是江南崔家和中州許家,儼然成了世家的代表,在朝堂上聯合各世家力量,與庶族展開了激烈的爭辯。皇上兩邊都不予理睬,該行的照舊推行,該禁的絕不手軟。但我知道真正的好戲還沒有開始。

大陳乾清二年四月,皇上下令由左相秋寧遠協同兵部尚書章威一起徹查流民事件。這些流民,多來自北部各郡,有迫於饑荒的,也有緣於洪災的,前些年大家都在關注朝廷的儲位之爭,幾位皇子私底下也沒少克扣賑災的銀兩,流民數量越來越龐大,終於引起了幾大世家的注意。竟有人偷偷把他們組織起來,去開采朝廷的金礦和鐵礦。這兩樣一樣事關國庫的盈虧,一樣事關天下兵器,哪一樣都不是小事。

我和章威很是費了一番心思去調查,才發現其中的曲折。江南崔家,中州許家,源郡賀家,江北陸家,都有牽連。我琢磨著這事牽連甚廣,忙遞了折子給皇上,皇上隻批複了四個字“依律嚴懲”。

我推敲了一下,如果真要一個一個去推究的話,這朝堂上恐怕要少了大半的官員,難免動了朝廷根基,所以和章威一商量,決定隻把範圍局限於各世家的本家子弟和直係官員上。但即便如此還是牽連了四千多人,或秋後問斬,或流放邊疆,或編入賤籍,一時間沸反盈天,崔桐也被下了獄。

我和章威都曾遇到過威脅、賄賂、暗殺之類的伎倆,皇上的壓力也不比我們小。一方麵後宮女子大部分出自世家,宮裏終日彌漫著悲鬱的氣氛,更有激烈的冒死血諫,不一而足。太後出自中州蕭家,雖然沒有牽連在內,但到底兔死狐悲,難免為他們求情。另一方麵來自朝堂,世家的根基甚深,雖這次四個世家犯了不赦之罪,但牽連了太多人,政令推下去,有人遲疑猶豫,也有人陽奉陰違,很是令人頭疼。

皇上已經有久沒有回寢宮了,隻在勤政殿安歇,對後宮之事一概置之不理。對其他世家也給了些甜頭,選擇一些空缺的職位讓他們補上,一時間爭議之聲倒小了不少。說到底他們為的也無非是自己的利益,四大世家一去,心裏難免琢磨著對自己也並非完全無利益,更兼皇上馬上就要冊立後宮,這時候鬧得太僵實在沒有多大好處。

我和章威這陣子忙得天昏地暗,忙著抄沒家產,忙著登錄案冊,忙著安撫當地的鄉紳新貴。我玩笑著跟他說:“恐怕現在在世家眼裏,我們已經成了黑白無常了。”

他大笑:“說到這個,我倒覺得要是蘇相在這裏,倒可以和秋相你並稱黑白無常,我們兩個嘛,至多也是黑風雙煞。哈哈。”

笑完,他又頗為神秘地湊近我耳邊道:“秋相你注意到沒有,皇上最近上朝老不經意地往蘇相的位置看呢,估計蘇相離回來也不遠了。”

我心說武人到底是武人,這話也是好隨便亂說的?麵上隻湊趣地笑:“章大人,你可要小心了,仔細皇上扒你的皮。”他嘿嘿直笑。

我不由想起,前些日子,我把案陳送上去的時候,皇上正在禦書房裏發愣,麵前攤著蘇逸關於鹽田租借的奏折,見我進去,倒收了起來。末了,又忽發感歎:“要是蘇逸在,他對這些瑣事倒頗為嫻熟。”

我隻說:“蘇相剛正,處事公允,臣也是佩服之至。”皇上不語。

轉眼已是深秋,轟動朝野的“流民案”已經塵埃落定,世家的力量被大大削弱,皇上終於可以無所顧忌的施行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