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九十九是中邪。”周逾閉上眼揉揉眉心,回答得無奈而泄氣,“等她父母來做下一步打算,醫院治不好她,不能總打鎮定劑。”
周逾眼窩發黑,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射出一道陰影,顯得脆弱疲倦。他是不相信怪力亂神的人,如果何吟久是生病還好,但不是,她沒有任何病,卻不認得任何人了,見到誰都怕。現代的醫學治不好她,他不知道那樣一個神童會不會有清醒的一天。想幫何吟久,但是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怪力靈異上,他覺得不踏實,心中無比忐忑。
“無緣無故,怎麽會中邪?”喬雅挑眉問。
周逾苦笑:“我也想知道為什麽。”
喬雅拍拍他手背,輕柔道:“你累了,先回去睡覺吧。”
周逾的手微涼,和他一貫給人的溫暖感覺不太一樣,喬雅的手停頓了一會,在周逾覺得別扭前拿開了。
溫暖的感覺真是短暫啊,周逾心中微感失落,靠在椅背上打個哈欠,點頭道:“嗯。”
喬雅陪周逾靜靜地坐著,一會周逾便睡著了,頭一點一點的像小雞吃米,喬雅唇角微挑,挪了挪身子,靠得他更近,將他頭一帶,靠在自己肩上。
陽光溫暖地照著,秋風輕柔地吹著,醫院裏的人往來不絕,都注意到這兩個少年,他們靠在一起的畫麵是這樣的和諧美好,讓人不忍打擾。
下午喬雅回到學校,同學們紛紛詢問何吟久的情況,喬雅大致地說了情況,大家唏噓不已,昨天還嬉笑怒罵活潑靈動的小姑娘今天竟神經失常了。
喬雅看了眼垂頭不語的衛星,她眼圈黑黑的,眼白布滿血絲,她昨夜和周逾一起去醫院,今早才回到學校。
“我們能談談嗎?”喬雅走到她身邊,“我下課後在圖書館門口等你。”
衛星點點頭,咬了咬嘴唇,澀澀地問:“她不會有事的,是不是?”
喬雅溫和道:“嗯,不會有事的。”
他們都隻能往好處想,告訴自己不會失去那個朋友。
這堂課連老師都上的不起勁,這個班最活躍的兩個人不在,其他人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幾次提問都沒人舉手回答。
下課後喬雅去了圖書館,片刻後衛星也來了,喬雅往護校河邊走,在一棵垂柳旁找了個長椅坐下:“你們睡覺前阿久都是好好的?完全沒有任何異樣?”
衛星已經將昨晚的情形回憶了無數遍,這時篤定道:“沒有,完全和往常一樣。”
喬雅又道:“你把事發時的情況再詳細講一遍。”
“阿久一向睡得沈,夜裏幾乎從不醒,昨晚卻突然起床開燈了,我以為她在活動室水果吃太多想上廁所,也沒在意,結果卻聽她打開櫃子找東西,水果刀是我買的,一直都放在我櫃子裏,她不知道具體位置,就亂翻,我聽著聲音不對,就起來問她怎麽不睡,誰知道她看著我,手上拿著水果刀,眼神冷得像冰一樣,我被嚇了一跳,以為她要殺我,結果她舉起自己的左手,好像好奇似的打量著,幾秒鍾後似乎下定決心,決絕地朝自己手腕上劃,我抓住了她,抱著她往寫字台上一撞,她手中的刀掉了,滑到床底下,她想彎腰撿到,我們廝打起來,然後我就向隔壁宿舍呼救了。”衛星凝著眉,細細地說了一遍,“等我們把她捆起來後,她想咬舌自盡,我就用毛巾堵住了她的嘴。”
“她從拿水果刀到咬舌自殺的時候,是不怕你們的,是嗎?”喬雅輕聲問,語氣緩和,帶著誘導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