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他們卻不知這僵屍是從哪裏將九頭鳥提溜了過來的,弄得屋裏是髒汙汙一片。
淩虛就那根黑羽朝九頭鳥吹了口氣,那羽毛飄飄忽忽落在它身上,那九頭鳥彈了一彈,仍是沒甚麼反應。淩虛略歎氣,他是個修道之人,修習的乃是光明正道,自是沒得妖氣與它,不曉得那僵屍下了怎樣的狠手,讓它一路昏了來,竟像是弄不醒了。
鳴蛇在旁嗤笑兩聲,漫不經心伸指虛空裏戳了兩戳,就有一道紅光疾行而來,直打入九頭鳥體內,讓它一個劇烈翻滾,就把眼睜了開。
卻聽鳴蛇說道:“你這道人兀的麻煩,怎不讓你徒兒幫你一幫?”
淩虛則一笑:“赤桐十二火術尚未大成,不能控火,若是用他,怕就要把這九頭鳥變作‘烤小鳥’啦。”
鳴蛇瞥他一眼,似笑非笑。他這蛇妖性子反複,卻也直爽。譬如無恨,他看他爽快,又喜他力量,就覺著千好萬好,哪怕在他那處受些委屈也是無妨,再譬如這淩虛,他第一眼見他就沒甚麼好想頭,便是之後冰釋前嫌,也仍是想要不時刺他一刺才好。
淩虛哪裏不知道這個,平日裏也少與他搭話,他雖不忌諱鳴蛇是個妖怪,可對他這性子也頗為吃不消,更何況還有赤桐要顧,無恨也隻纏著無怨,就想日後若遇著個能降住這蛇之人,那可就太好啦。
好在赤桐總是聽話,便是鳴蛇沒事就要與他說幾句挑撥之言,他卻也隻愣愣看他師父,一時讓淩虛既感動不已,又哭笑不得。
再說那九頭鳥醒來,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就曉得自己是被人抓了,隻不知遇見的是何種強人,竟讓它才一個照麵就被捆了來,實在可恨可怕。
想了想,它九個鳥頭一陣搖擺,身上忽然褪起毛來,頓時滿室黑羽紛紛,簌簌而落,在角落處堆積起來,黑光一閃,就化作一件華貴紗衣。
而黑羽原遮住了九頭鳥那處,如今散開,那鳥卻不見了,地上隻現出一個渾身□的女子,膚白如雪,長發裹了□,低垂著頭,讓人見不著容貌。
下一瞬,牆角紗衣飛拂,悠悠飄落於女子身上,掩了她姣好身子,之後襯著著玄色紗衣,女子慢慢抬頭,露出一張芙蓉玉麵來。
眉目如畫,十分美麗。
這女子眉宇間籠著一縷輕愁,眼波如水,流轉間有幾分明媚,亦有幾分哀憐,直讓人心裏柔軟、要將她摟進懷裏好生安慰,又恨不能以身相代、要她永遠不要這般傷心才好。
九頭之鳥,名為鬼車,身負重羽。披羽則為能飛之鳥,褪羽則化身美貌婦人。
她這神情如此使人憐惜,那些個衙役、主簿都不自覺有些不忍,而姚縣令更是不堪,隻見他伸長了脖子去看,迷迷瞪瞪的,兩眼都幾乎要脫出眶子來!若非他身側那婦人拉了他一把,他恐怕要從椅子裏跌下來啦。
淩虛見他醜態,心中不喜,不過他也知怨不得此人,雖說姚縣令心裏卻有些齷齪念頭,卻也不至如此失態,還是這九頭鳥妖法之故。便一道青光打將過去,入了姚縣令眉心,使他不再為妖法所迷。
除卻那些個凡人,其餘人等倒是知道的,這妖怪像是看清了自個實力遠不是眾人對手,就想要從旁的下手,以魅惑之術去勾了縣令,想抓住一個人質,迫人放她離去。卻不曾想被一個普通婦人壞了事,而淩虛反應又快,才沒讓她得逞。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這女子輕抬素手,在眼角蘸了蘸,哀哀切切地柔聲說道:“請諸位仙長原諒則個,小女子原不是起心害人,隻是先夫亡故,留小女子一個懷著我倆的孩兒……孩兒要能平安活著,小女子隻得出來覓食,方才不得已為之……”這聲音百轉千回,直聽得人肝腸欲斷。
這一下,幾個凡人才剛有些後怕的,又心軟起來。
姚縣令心智不堅,便是有淩虛法力護體也是枉然,聞言神迷不已,開口就要放了她了。
無怨心中不悅。他想這妖怪是他弟弟好容易抓了來,事還未辦成,卻要讓這庸俗之人平白放了去?心念一轉,在腦子裏想起些得用的法術來,再過了兩三點,終是沒得淩虛那般耐心,一指點出,放了個雷訣出來。
可憐那姚縣令還未說話,頭上就冒了煙啦,他那戴著的官帽到起了一些用處,以內中所蘊貴氣擋了雷,隻是這一擋之後,僅存的些兒尊貴也都沒了,這姚縣令徹底隻餘下貪權、畏縮之穢氣,便是這妖怪從此除了,他官兒也是做不長了。
淩虛與鳴蛇兩個倒沒想到無怨竟會出手,不過這一出手,就將他們嚇了一跳。對凡人用雷……可真不像這少年所為。
無怨見他兩人不解,就略皺眉,說道:“無恨捉來的九頭鳥,我不能讓他放了。”又說,“此人做了不少壞事,我不至要殺了他,可劈他一下卻是不打緊。他那官帽還有些靈氣,死不了的。”
無恨蹭過去,貼著無怨臉說:“哥哥做得對,就該給他個教訓。”
那邊赤桐見兩兄弟親密如斯,不由眼裏劃過一絲欣羨,又看看師父,也走近些說:“若是師父費力氣捉著的妖怪,我也不會讓它逃了。”
淩虛微微一怔,伸手揉他腦袋一下:“你有這份心意,為師於願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