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眼外來，連吸了幾口氣，才緩了些，說道：“日後再遇著這事，我非得把哥哥吞進肚子裏，也好過這般擔驚受怕！”
無怨搖頭：“我怎會放你一人。”
無恨狠聲道：“哥哥不願也沒關係，哥哥不好生照管自個，我也不照管自個啦！但哥哥傷到一點，我下回便也傷到一點，哥哥你若不疼我，就隻管胡來罷！”
無怨聞言，一皺眉：“莫要胡鬧。”
無恨便帶了哭腔：“左右哥哥有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無怨最怕無恨這般，忙答應道：“我日後小心就是。”說完拉了他到前頭，抬起衣袖給他拭淚，又笑，“男子漢怎能如此愛哭的，莫笑壞了人。”
無恨就手蹭了兩下，說道：“旁人與我有甚麼相幹！”
兄弟兩個說了幾句，無怨哄了弟弟，與他轉過來去看那九尾蛇，其餘眾人也各自收了法術，與他們站到一起。
隻聽淩虛說道：“這蛇兀的奇怪，似隻著緊陳道友，也不知是甚麼緣故。”
無怨也覺出這個，就點頭道：“我從未見過這蛇。”
無恨則道：“哥哥，不然就殺了它罷，省得你為他心煩。”
鳴蛇卻笑道：“頭前兄長要拿那鳥來給你做飯吃，這次你要為兄長殺了這蛇，你家哥哥百獸圖上頭還剩好些位子，若回回如此，恐怕填不滿啦！”
淩虛又一甩拂塵：“貧道以為，這些惡獸皆為人間大害，能用則用，不能用，殺了也不可惜。”
無怨想了想，轉身麵朝那蛇，問道：“我從未見你，你因何恨我？”又說，“你有這般法力，定能化為人形，還是變化了再說話罷。”
九尾蛇口中嘶嘶數聲，聲極怨毒，後黑光一閃，變作一個魁梧大漢，卻無蛇類陰柔。他蛇信連吐，說道：“殺妻奪子之恨不共戴天！”
無恨聽聞，冷哼一聲：“我哥哥一直與我一起，要你妻兒有甚麼用處？好了不起麼！”
九尾蛇啞聲叫道：“既是你手下敗將，要殺便殺，何必多話！”
無怨直言道：“我不曾殺你妻兒。”
九尾蛇恨聲道：“還在誑我！你身上有吾妻毛羽之味，你這等牛鼻子道士，若非害了她，怎會身懷此物！”
眾人聽到此處，都覺著有些不對，無怨自袖子裏摸了摸，掏出一片黑羽，正是之前所收九頭鳥身上落下之物，九頭鳥對這九尾蛇仇恨入骨，可這九尾蛇卻像是極在意她的，真是好生奇怪。
無怨便一搖頭：“我日前收了一隻九頭鳥，此羽乃是自它身上得來，卻並未殺它。你在此地盤桓之事，亦是那九頭鳥告知。”
九尾蛇聽聞，先是一喜，而後不禁聲線微顫：“鬼姬既然無事、又知我在此處，為何不來找我……”繼而又猛抬頭，“吾兒如何？鬼姬想必已然產下吾兒了罷，他可還好？”
無怨低頭看他，心裏疑惑，奇道：“你不是親手殺死九頭鳥與你之子了麼，怎地又說出這話來！”
話音剛落，九尾蛇便一個前竄，又驚又怒：“鬼姬棄我之前，吾兒還未出世，你為何這般哄我！”
47、夫妻前事
且說九頭蛇這般情緒震蕩，竟讓他衝到了前頭，差點撞到了無怨身上，無恨一腳過去，將他踹在樹上，重重跌下。
無怨神色平靜，五指捏攏，那白玉索子鎖得更緊，這下便是九頭蛇再激動一回，也不能動了。
而後淩虛說道：“此地西北方不遠有個古泉縣，九頭鳥在那處作祟，我等偶然遇上，便去收服了她。九頭鳥恨你入骨，將你所在之地告知我等，我等才會與你在此地相見。”
九尾蛇愣住：“鬼姬她……恨我入骨？為何！”
淩虛一笑道：“詳情你自去問她罷，貧道便做個好人，讓你夫妻相見就是。”
九尾蛇聽他那般說了，隻得忍氣吞聲，不再多話，心裏卻愈加期盼與鬼姬相見了。
幾人駕雲的駕雲，張翼的張翼，各自禦風而起，九尾蛇被白玉索子吊著，繩索的另一頭正纏在無怨腕上，晃晃悠悠一齊朝古泉縣而去。
還是縣外那座山頭，因著時日尚短，九頭鳥還未離去，仍在山洞深處養傷。
淩虛先落下地，赤桐扶著，跟著無恨抱著無怨下來，鳴蛇跟隨，而九尾蛇在地上打了個滾，痛得一聲悶哼。
可九尾蛇卻是翻身坐起，雙目圓睜：“……是鬼姬！鬼姬在裏麵！”
他話音才落，那山洞裏頭忽然傳出一個女音。
“幾位仙長怎地又來了，可是還有事吩咐麼？”說時裏頭走出個黑衣女子，秀發如瀑，身披羽衣，隻是一手扶著山壁，看來傷得極重。
才看清她容貌，九尾蛇便大聲叫了出來：“鬼姬！”
那九頭鳥原先還惶恐自個走得慢了，怕這些個修道人改變主意，而如今忽然見著了仇人，立時撲了過去：“九尾蛇，納命來！你還我兒子！”
九尾蛇大吃一驚，他難得見到思念多年的妻子，卻為這恨意所攝，又見那十根手指烏黑尖利，想要躲閃，可全身妖氣皆為白玉索鎖住，隻好就地一滾，避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