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逸急忙喝斥:“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追!”
眾家丁應了,又一窩蜂般追了出去。
甄之恭衝出大廳來到園中空曠之地,撮指到唇中用力一吹,一聲中氣十足的尖銳哨響衝天而起劃破天際。
哨音未歇,仿佛應和一般,但聽莊外山腳下的密林中同樣響起一聲哨響。
旋即他轉過身來,威風凜凜傲然而立。
永平縣遇劫可一不可再,他甄大少可不會逞一時意氣孤身來訪,將自己置於危機四伏的危險境地。
眾家丁對這位財雄勢大又武藝不俗的甄家大少聞名已久,此時又為他從容不迫的氣勢所懾,一時間竟有些不敢上前,隻遲疑不定地遠遠觀望。
追出廳外的宋文逸臉色霎時有些難看,咬牙下令:“今日務必要將甄之恭拿下,生死不計,少爺我重重有賞!”
重賞之下有勇夫,眾家丁霎時昏了頭,紛紛叫囂著揮舞刀槍衝了上去。
甄之恭此次不退反進,將衝在最前麵的一名家丁揮掌砍翻,另一手奪過他手中長棍,繼而劈哩啪啦一頓橫掃千軍。
伴隨著一片鬼哭狼嚎聲,山腳下傳來陣陣呐喊,無數青衣人潮水一般衝破茶莊大門湧上山來。
至此,寧城兩大茶商,終於在這一日撕破表麵的溫情麵紗,展開了你死我活驚心動魄的大規模群體鬥毆。
……
山風呼嘯,殘陽如血。
竇家富昏昏沉沉醒了過來,他揉了揉鈍痛的後頸,過了好一會兒才回想起昏迷之前發生的事來。
某人來了,宋文逸將他奉為上賓,又派人將自己帶去,在廳旁暗室內偷窺。然而才看了一出卿卿我我的親熱戲後,自己就被打暈送回閣樓……
他一時茫然而困惑,宋文逸這樣做究竟有何用意?為了讓自己認清那混蛋的真實麵目,從此徹底對他死心麼?
他不禁搖頭苦笑,即便宋文逸不這樣安排,他沒看到之間那一幕,也不可能再和那人繼續了。
從大處來說,某人是寧城首富,是甄家長子,一舉一動備受矚目,甄家人不可能讓他違背綱常與自己這個男人斯混一處。
從他本身而言,某人欺他負他處處留情,他就算再渺小平凡,也有自己的尊嚴和骨氣,不願貪戀那人給予的一時歡愉與寵愛,自欺欺人地沉迷其中。∴∴
然而,事情僅僅如此而已麼?宋文逸對那人恨之入骨,怎麼可能怎的與他把酒言歡友好往來?
想到此處,竇家富心中一沉,連忙忍著傷痛翻身下床。
這一起來他才發現屋內空無一人,無論瑞哥還是羅管事,均都不知去向。
奇怪,人都去哪了?是什麼都沒發生過,還是——
他不敢再想,跑到門口拉開房門就要往外衝。
然而,外麵有人半爬在地上,伸出帶血顫唞的手正要推門,竇家富猛然將門拉開,那人便一下子跌倒進來。
乍見一個滿身是血的男子滾進門裏,竇家富駭了一大跳,連連後退三步。
那人像死了一般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片刻後才手肘支地緩緩抬起頭來,露出半張慘白如紙、血跡斑斑的臉來。
竇家富愣了一愣,繼而不敢置信地低呼一聲,“宋大哥,怎麼是你?!”
地上的男子正是宋文逸,隻是此時他渾身浴血,滿身狼藉,不複往日的豐神如玉優雅出塵。
他沒有回答,手臂一軟,再次倒在地上。
竇家富趕緊蹲□來,將宋文逸扶坐起來靠在自己胸`前,顫聲道:“宋大哥,出什麼事了,你怎麼會傷得這麼嚴重?”
即便對宋文逸的真實麵目有了深刻了解,他依然無法在看到他這般模樣時無動於衷甚至拍手稱快,畢竟無論他做過多少惡事,由始自終待他都是極好的。
宋文逸在他懷中閉目喘熄片刻,旋即睜開眼睛,朝他微微一笑, “小豆腐,臨死前還能聽到你叫我宋大哥,我真是開心。”
說話之間,血沫從他口中不斷溢出,襯著他虛弱慘淡的笑容,看上去分外淒厲可怖。
竇家富心裏一顫,幾乎落下淚來,“宋大哥,你別這麼說,你不會死的,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
說著站起身,想要將宋文逸背起來,然而他一樣有傷在身,又怎麼背得動一個瀕死之人,當下腳底一軟,自己也摔倒在地。
他還待咬牙再試,宋文逸伸手將他攔住,斷斷續續道:“不用了,今日宋大哥是在劫難逃。我做了那麼多惡事,今日也算死不足惜。如有來生,我情願象你一樣簡單平凡,卻活得開心自在。小豆腐,我隻想問你一句,你肯不肯原諒宋大哥?”
竇家富怔怔看著他蒼白染血的臉頰,與那雙殷殷期盼的眸子,心中酸熱難當,片刻後哽咽道:“宋大哥,你待我那樣好,我一輩子都感激你。”
宋文逸露出釋然之色,隨即又一把抓住他的手,略顯急切道:“小豆腐,那人霸道專橫心狠手辣,你跟著他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聽宋大哥一句,以後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