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我越瞅你越不順眼。”
“恰恰相反,屬下對首領是越瞧越喜歡。”
打量智狡半晌,鬼麵才道:“你很聰明,不然你的眼睛、舌頭……”
“首領很介意?”智狡自知以鬼麵的精明,豈會不察自己窺見了他的真麵目。
沉吟許久,鬼麵緩緩道:“我很多疑……”
不再說什麼,負手臨佇風中,任狂風吹散發絲,一如他絮亂的心。
官軍又來了,兵容陣勢盛過以往,看來朝廷甚為注重此事。
山寨眾人氣勢如虹,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以為仍如往常般能打得官軍抱頭鼠竄,群情高漲地擊退官軍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鬼麵對此保持緘默。
一批又一批的官軍前來送死,箭矢弓弩之下傷亡慘重,頑強得超乎想象。
雖山寨占盡險要地勢,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即使再怎麼善於運籌帷幄,人數也在逐漸凋零。
鬼麵仰天長歎,狂瀾難挽,回天無力,應及早打算了。
趁官軍尚未四麵夾攻,鬼麵下令命張子野、丹蔻率精銳掩護婦孺撤離,自己與智狡共三百兒郎留下來抵擋官軍。
“首領,我不走!”張子野拚命搖頭道,“我留下!”
“我也不走!”丹蔻緊隨其後道。
“為什麼?”到現在,鬼麵依然是心平氣和,不露一絲慌亂。
“我們不能扔下首領不理,獨自逃生,這會讓天下英雄恥笑的。”張子野神情激昂地道。
“那麼山寨中的婦孺該何去何從?”鬼麵冷靜地問著。
“讓智狡帶他們逃生去吧。”張子野建議道,“他比我聰明,一定能好好照顧他們。”
“那丹蔻呢?”鬼麵再次問張子野。
“我要留下!“丹蔻插話道。
“不行!”鬼麵斷然拒絕。
“首領!”張子野地與丹蔻齊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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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你們的忠心,但是那些人更需要你們的保護。”鬼麵宛轉地勸道。
“可是首領你……”教他們怎能狠心拋下首領的安危不顧,他是全山寨的支柱呀!
“啊,對了!子野與丹蔻尚未成親,不如趁現在大夥兒都在,也不撿良辰吉日了,就此拜堂成親吧。”冰冷澄澈的眼眸第一次流露溫意,“智狡你來掌司儀。”
“寨主……”
不容兩人反對,拉拉扯扯間,也不知是誰找出一塊紅帕兜蒙住丹蔻。
智狡笑著應允,扯開嗓子喊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
鬧轟轟的喧吵聲中,張子野與丹蔻正式成了夫妻。
“喂,子野,丹蔻成了你老婆,以後可要懂得疼人家啊。”智狡剛解下司儀的重任,又客串起媒婆的角色。
“說你自己吧。”張子野把話彈了回去,“若此次活得性命,也趁早討個媳婦。”
智狡的眼光不自禁地偷溜了一下鬼麵,見他毫無反應,心中暗暗歎氣,隻得幹笑混過。
“時光不早,你們快帶他們走吧。”鬼麵輕輕語道,“這杯喜酒以後再討吧。”
“首領,你要多保重了!”張子野竟然眼圈發紅。
丹蔻一把拉下蒙麵的紅帕,爽落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首領,我們等你東山再起。”
“一向豪氣幹雲的張子野居然婆婆媽媽起來,還是張大嫂巾幗不讓須眉。”鬼麵微透笑聲,“放心吧,我沒有那麼容易會死。”
漆風月高,重重黑幕隱約可見微光星火,轉首居高眺望官軍駐地,火光簇簇,照明如晝。
那個人是親臨陣前,或是督戰後方?
你可知我一日不曾霍忘於你,是情?是恨?
不止一次地痛恨著自己的死心眼,痛恨著自己的堪不破。
鐵石心腸如我為何總要為你潸然涕零?
這情劫,真是對自己的天大諷刺!
勢到如今,不得不凝神思揣,這般虛擲青春、執著無悔,值得嗎?
手悄按上胸`前罩著一層衣衫的突起……
舉頭共望天上月,各處異地低徘徊。
帳林戟海,一隊隊士兵持械巡邏,燭炬穿梭如織,篝火熊熊騰焰。
掀帳步出,深冷的寒意頓時卷裹全身。
拉攏一下`身上的鬥篷,淡淡吩咐道:“你們都退下,讓朕靜一靜。”
一撩寬敞的鬥篷,在篝火旁坐下,隨手拾上地上樹枝扔進火中,聽著枯枝“畢畢剝剝”地爆裂,不停躍舞的火焰仿佛幻化成瓔熾烈的豔眸。
不顧群臣反對,不顧流矢殞危,固執地要來這裏,不就是為了那個可能嗎?
一次次的焦慮不安,一次次的希望落空,心都煎熬成空洞的廢墟。
多少個不寐之夜,輾轉反複,枯待雞啼;多少遍從噩夢中驚醒,觸摸到臉上未幹的淚痕。
什麼兄弟倫常、什麼皇家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