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放空,無念無想。
這樣的日子我過了七天,銀睿終究是找了過來,這是我頭一次見他動了大怒。
許是我空洞的眼神,許是我蓬頭垢麵的鬼樣子,許是我冷漠的態度,深深刺傷了他罷。他將我抱回東宮後一字未提便走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竟生出一絲欣喜,他終究對我是有感情的。
等他回來時,帶回的竟是二皇子的頭顱,說是給我出氣用的。
那血淋淋,圓滾滾的人頭。我隻覺天旋地轉,一口心頭血吐了出來,再也不知其他。
太醫使了看家的本領將我紮了個遍,方才將我從閻王爺手裏搶了回來。
“愛妃若出了什麼事,你們都得陪葬!”
他怒不可遏的聲音回蕩在我無邊的夢境之中,可我還是不忍心聽到他的哭聲才強打著精神醒來了。
銀睿哭的像個小孩子,見我醒了又笑的沒心沒肺。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哪怕他騙我,傷我,利用我,我仍然愛他,信他,在等他。
“阿紫!我錯了!”
“小呆瓜…別哭了。”
他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一個太子這樣哭太丟臉了,我想為他拭淚,可連胳膊都抬不起來,隻聽旁邊有人勸道:“殿下,娘娘現在需要靜養。”
他的脾氣見長。“孤知道了,若不是你們醫術不精,阿紫也不用受那些苦。”
我深歎一口氣說:“你少冤枉人,明明是我自己身體弱。”
“我不管,阿紫你不能離開我,我不要你再離開我!”
“哦。”
“你快些答應我!”
“恩,我不離開你。”
他喜不自已,張開手臂就要抱我,可剛剛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殿下,娘娘的身體經不起折騰,請您體恤才是。”
“那她究竟何時會好?你們是不是沒有盡心?”
“冤枉啊殿下,娘娘憂思過度,又在牢裏受了風邪之氣,剛剛還受了驚嚇,這才傷了胎氣,老臣未曾怠慢的。”
這話說的奇怪,我趕緊問道:“太醫這話是何意?什麼胎氣?”
“娘娘您已懷有身孕,雖不足兩月,但老臣可以確診,現在胎兒很不穩定,娘娘需得靜養,保重身體要緊啊!”
他又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我半個字也再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胎兒’。
命運究竟可以將人折磨到何種地步?我先前那般期待的孩子,竟在此時悄無聲息的來了……
一時間五味雜陳,隻覺喉頭腥甜又是一口血。
一日吐了兩回血,嚇壞了銀睿,也嚇壞了我。他怕我出事,我怕孩子有失,兩人同時將所有放下,專心致誌努力養好我的身體,準備迎接新生命的到來。
沒出三日,前線傳來捷報,說陛下首戰告捷,正在乘勝追擊準備一舉殲滅叛軍。朝堂上都說我的孩子是福星,也有少數人對我出身鶴拓一事耿耿於懷,但先前三皇子的下場擺在那裏,大家自然有顧忌。
我想著兩國局勢吃緊,二皇子被殺,楚楚的日子必定更加難熬,便幹脆將她接入東宮,換了個身份生活。我也曾問過她要不要回去,回到故鄉,她說她早已是個被故國拋棄之人,無家可歸,我跟她說有我地方就是你的家。
漸漸的,她開始對我不再似從前般冷漠有時還會在我用膳時提醒,什麼東西不能吃,什麼食物對孩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