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瑾望望窗外,已近午時,雪已停,日色正盛,大地被落雪覆成了個玉砌的世界,淡淡日光映著白雪,那天地便也瑩亮起來,雖是清瑩,卻也見出幾分妖嬈,倒是好一番別致景致。東蒼氣候溫暖,難得下雪,此番景色,在東蒼卻是極難見到的。
齊瑾喃喃道:“我竟是睡了這麼久麼?”撐著身子要坐起來,卻是全身酸痛,才起半分,又自倒了下去。
雪衣連忙過去扶他,一觸之下,卻是不禁一驚。這人竟是全身滾燙!心中一急,卻也顧不得規矩了,忙伸手覆上他的額。
齊瑾一愣,倒是沒阻止她,隻道:“怎麼了?”
雪衣卻連麵色都變了,急道:“小王爺,您的身子好燙,這分明便是生病了!”連忙扶了齊瑾躺下,又給他拉好被子,隻急道:“燒成這樣,得找太醫來才成!”
齊瑾微笑道:“傻丫頭,不過是點風寒而已,哪用得著什麼太醫?你給我絞把巾子過來就好。”
雪衣恍然,連忙打了水絞了毛巾覆在齊瑾額上,看看時辰,卻是午膳時間了,又急急趕去廚房取午膳。這人在這裏雖為王妃,但燕沉昊那樣對他,一王府上下自也知道這王妃不得王爺寵,也不知是燕沉昊吩咐或是他們故意,堂堂王妃之尊,膳食竟是極其粗糙,且從未有人送來,雪衣若不去取,過了時候,二人便隻好生生挨餓了。
取了午膳,想到那人正是病著,雪衣又掏了自己的私房銀子塞給廚子,央求他多熬了一碗參湯。待到回來,那人卻又睡了,隻是病卻好象是越發重了,先前蒼白的臉竟是通紅一片,看上去倒是增了幾分豔色。雪衣卻是駭得不行,忙取了毛巾下來重新浸了水放上去,暗在心裏向神明祈求讓那燒趕快退下來。
隻是神明好象並沒聽到雪衣的祈求,到得傍晚時分,齊瑾不僅是沒有好轉,情況反是愈發嚴重了,身上燙得火燒似的,十分駭人。
雪衣咬了咬牙,便要去請太醫,一直昏昏沉沉的齊瑾卻伸手輕輕拉住了她,低聲道:“何必去自討沒趣呢?”
雪衣雖知這王府上下莫不對這王妃苛刻,便是她去請太醫,依著往日的經曆,隻怕也請不來,想來亦是燕沈昊特意吩咐過的。隻是此刻,眼前的人如此病狀,若是不讓太醫來瞧瞧,開藥相治,這人身子本就荏弱,隻怕到時候根本熬不過去……
雪衣急得眼淚都出來了,哽咽道:“可是,小王爺,若是不去,您的病……”
齊瑾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微微一笑道:“沒事的。”
說是沒事,到得晚間,齊瑾卻是連人亦昏迷,嘴裏竟開始喃喃著說起胡話來。雪衣急得跺腳,想了想,終是下定決心朝燕沉昊的傲雪閣奔去。
白日裏雖是晴了,到得傍晚,這雪卻又紛紛揚揚落了下來。落雪無聲,襯著傲雪閣中燈暈暖意,倒也別有一種寧馨。
燕沉昊正在燈下看著屬下傳來的密報,聽得玲瓏過來輕喚了一聲“王爺”,抬起頭來,卻見玲瓏一臉小心翼翼道:“王爺,雪衣在門外,說是求王爺讓太醫過去瞧瞧王妃……”
燕沉昊眉梢微挑:“哦?卻不知王妃怎麼了?竟要勞動太醫?”
雪衣在門外聽得二人言語,此刻也顧不得規矩了,奔進來直直在燕沉昊麵前跪下,急切道:“王爺,王妃似是感染了風寒,此刻正在發燒,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求王爺讓太醫過去瞧瞧,奴婢怕晚了,王妃他……”話到末尾,想到那人一個人在那冷冰冰的屋子裏不知生死地病著,已是忍不住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