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浮現了十三年前的新婚之夜……
——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
認真的眼神,認真的語氣。深深烙印在腦海裏的,也許從最開始戀慕就比母性來得更多。
隻是……從未察覺。
也許,還是該當作未曾察覺吧。
至少,在他的心裏,自己始終比其他女人來得特別……
睜開了雙眸,毅然轉身。
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吧?縱然心傷、縱然心酸、縱然心碎。
放輕了腳步的,何薏轉身離去。
至少,現在,該是會有個人注意皇上龍體是否無恙了……
就在何薏無聲的步出邵璿寢宮之時,內殿的燈火,暗了下來。
夜,沉沉……
——妻·完——
弟
「他不過就是個卑賤下女所出的庶子,為什麼皇上還要將這小子接回皇宮?明明就是個野種罷了!」
「喂!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啊……就算是庶出,畢竟也還是有皇室血統的。總不能讓龍子流落街頭乞討吧?」
「不過他在宮裏也好不到哪裏去啊!你說!其他哪個皇子有正眼瞧過那小子一眼?不說其他,小季子那邊的,連飯都故意給他送冷掉餿掉的啊!」
「噓——他過來了,咱們走吧。」
「也對,莫要靠近那小子,沾了晦氣。」
所有的對話全都聽了個明白。望著二人的身影逐漸遠去,邵珩小小的臉上,已是掛滿了淚水。
雖然不過五歲,成熟的心智卻已足夠令他了解方才那二人是在議論他、以及說他娘親的壞話。一想到幾個月前分離的娘親,淚水不禁掉得更加厲害了。
皇宮有什麼好?不但不自由,還被人瞧得連狗都不如從他被接入皇宮以來,不是被人用一種鄙視的目光看待,就是被「皇兄」當麵叫著罵野種,連吃的東西都……以前在外邊的時候,雖然吃得有一頓沒一頓的,穿也不見得穿的好,可生活卻很自由,尤其是娘每次拿到了工錢,就會買給他熱騰騰的饅頭……那個時候的生活,比起現在可要快樂多了!
娘……他好想見娘。他才不想當什麼皇子,他隻想當娘的兒子就好。他隻想吃剛出爐的、熱騰騰的饅頭。
越想越委屈,終於忍不住大哭出聲。隻是哭便哭了,仍舊是不會有任何人來理他。哭累了,滿心的酸楚卻仍舊無減,望著四周繁花盛開的美景,卻隻是令人更加觸景傷情……
一邊揉著哭紅的雙眼一邊四處走著。若是回去晚了,季公公又會要打人罵人,甚至不給他飯吃……可,走著走著,卻赫然驚覺自己迷失了方向。
偌大宮闈,仿若一座巨大的迷陣,令五歲的孩童難以招架。越是搞不清方向便越慌,邵珩倉皇的在想要找到一點熟悉的景物,卻……
正自心慌不已之際,突地,一抹身影映入眼簾。
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身影,不像大人那麼樣高大,身軀似乎也沒那麼壯……雖然有些害怕,可好奇心卻大得多,邵珩趨步上前,想要將對方看得更清楚些。
好像是和其他皇兄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吧……卻又有種其他皇兄所沒有的,隱約帶著分孤寂的高貴氣質。
有些為那樣的氣質所吸引,邵珩不自禁的更上前了幾步,走近……
「什麼人?」
卻在此時,少年突然回過了頭。語調極其冷厲而懾人,但邵珩卻在被嚇到前便已因入眼的容顏而呆住了。
好好看的人喔!
那是一張……極為俊美的臉孔,散發著一種不怒自威的莊嚴氣勢。
少年似乎沒料到會是這樣的一個小孩子,向來少見情緒的麵上難得的有了些詫異與微怔。